第二十八章 生死不离(1 / 2)
“扑。”剑身入肉的声音,一瞬间万赖俱静,似静滞的画。
宫月原本跑到一半的步子就那般看着宫烈,不可置信,疑惑,欣喜,又是愁虑等等情绪在一双灵清的双眸中一一闪过。
纵然南木宸与楚浴染也是僵住那么一瞬,不明白宫烈为何……却在同时收住往前奔的身姿,稳站原处。
周围的御林军纵然经过严厉训练,此时也不免睁大一双眼睛,最外围稀稀落落的百姓更不明白了发生什么事,但是却下意识的被那场景与突然而严肃凝重的气氛给怔住了。
相较于众人的凝滞,冷言诺依旧站在原处,灿如春华,皎如秋月,静如秋霜,顾盼生辉间便是瑰姿艳逸不动归然,仿佛方才宫烈那一剑并没有朝着她的心口而去,而在她身旁,慕容晟睿搂着她的腰,两人如诗似画,衬身后碧瓦朱门宛若世间最美好的风景,淡然得让人觉得那不是,是画。
“二皇子你……”在震惊中,大长老最先找回声音近乎艰难的看着宫烈,看着那把披霜带雨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刺向二长老心口的剑,看着仍旧握着剑的宫烈,双眸里一瞬黑暗翻滚又极力抑制。
宫烈只是淡淡看了眼大长老,随即剑身一抽,大长老手急眼快的点了二长老周身之处几个大穴,以阻止血流喷涌,虽然他知道这样做已经于事无补,因为这一剑没有半丝留情。
三长老与四长老也在这时反应过来,四长直接起身看着宫烈,“二皇子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杀的不该是……”
“是谁?”宫烈突然眸光如定的看着四长老,他本就清清冷冷常人难以捉摸,也总给四位长老一幅淡然于世,懒散无物之态,突然这样的眼神,空空洞洞却又如实质般的泰山拔然压下,四长老下意识的脚步一退,道,“他是我苗宗二长老啊,你是二皇子,我们不能作何,可是你如何要向圣宫交待,如何…。”
宫烈眼底清幽幽的光束一抬,四长老便阻住了接下去要说的话。
宫烈最后看了眼那自己一剑直戳心口的二长老,将手中剑扔给宫月,宫月木愣愣的接住,纵然如她,此刻也摸不准自己的二哥为何…。
“事成定局,大长老是要在此时哭丧吗?”宫烈的声音与他人一样的冷清,似深秋里芦苇荡里萧萧刮过的风。
大长老不动,看上去竟有长待不起之势。
“烈国从不养废人,与其让他痛苦不堪的死去,倒不如保他一世英名。”宫烈平平开口,这是他的答案。
“可是…。”
“可是罪魁祸手他日总会不得好过…。”宫烈说话间转过身看向冷言诺与慕容晟睿,“你说是吗,璃王,璃王妃。”
“当然,天作孽犹可话,自作孽不可活,人之所为,天道必谴。”相较于宫烈的冰冷,冷言诺却笑得牡丹国色。
宫烈算是他所见过的最莫测冷清的男子了,行事没有标准,除了南宫宇,毕竟他是普提相士的弟子,早已将心杜绝在红尘之外,他那种淡然,是天辽地广万事于清的淡然,而宫烈,每一丝淡然里都是杀气浓郁。
“二哥,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宫月眼见冷言诺与宫烈间危险的火花迸现,上前一步站在宫烈面前,阻断了宫烈看向冷言诺的视线。
“烈国二皇子倒是懂得处事,二长老既然命不久矣,那这道歉…。”慕容晟睿与宫烈眸光对视一瞬,眸目温凉,“就免了吧,夫人说可好。”
“好。”冷言诺对上慕容晟睿投过来的温柔眼神,点点头,“本王妃大人大量,想来今次之事,我这个受伤的护卫也明白我护人之意,总不能还叫死人起来道歉。”
大长老双肩都似在哀痛,而二长老就在冷言诺这一句话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慕容晟睿出手太狠,而宫烈更加丝毫不留情,剑出,嘴毒。
烈国不养废物。是啊,这一点大长老自然知晓,所以宫烈所为就算到了圣宫,禀明皇上,那也…。
如今事已至此,也只得先赶回烈国要紧。
大长老都不说什么,三长老与四长老自然无话可说。
杀死二长老的是烈国皇子,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与南国没有任何关系。
楚浴染深重眉目前一抹深茫,这个烈国二皇子,自来南国之后,他百般试探,亦派人暗中窥探,皆都无一所知,而对方自来南国之后,也少于外出,行事没有章程,看不出自身喜好与对待各国的态度,看上去就是普普通通来参加南皇登基的,可是仔细想来,烈国一向神秘,单纯只是来祝贺?行事一向平淡不见端倪,今次却于此般,翻弄风雨,原本那一剑就要刺中冷言诺的胸口,他身姿一起,却见慕容晟睿先宫烈一步到了冷言诺身边,一掌正要挥开剑,宫烈那寒光凛凛的剑却在空中一停,然后一笑,转身,直刺二长老。
这做法太远匪夷所思,让人看不透,想不通,说他与璃王妃交好,所以救她?吓她?可是为何在杀了二长老之后,又对着冷言诺与慕容晟睿说那般极似威胁的话。
深如楚浴染面上也笼上一层轻纱,在心里久久不化。
“既然现在已经是二皇子的家务事,那本宫也不好打扰,但是毕竟身在南国,如有任何需要,还请二皇子不要客气。”
宫烈微微一笑,“二长老遗体,本皇子自然是要带回烈国的,自然也有法子保他尸骨不化,烈国有要事,我这个妹妹要立马回国,想来,南国太了与顺帝不介意送上一层,保护周到。”宫烈极极为客气,与方才那般冷淡杀人之态判叵两人。
南木宸笑道,“自然。”很是礼貌周到。
楚浴染同样道,“朕自然愿意。”
三人心照不宣。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同样心照不宣,不得不说这个宫烈真是……轻易一举,轻易一语,便让楚浴染与南木宸打消了在半路生事的想法。
宫月没有理会这边的话,而是抿了抿唇看了眼冷言诺终是没有说话,怔愣不过一瞬,如今她却想明白了,不是她所想的以为宫烈当真是帮冷言诺出头,而是因为这个一向最疼他的二哥,显然也看出来二长老对他的怨气,这一路返往烈国,不能出任何差池,二长老又小气算计,所以,他是为了以防万一,干脆一不做一不休,方才…。
宫月心中小泉幽径突然莫名的错乱,为什么她喜欢的冷言诺与自己最好的二哥不能和平相处呢。
眼看着人群散开,大长老抱起二长老的尸体走了出去,众人方觉这一场突然而起的交戈终于落下帷幕,原以为会引起不少事端,没曾想,烈国二皇了竟然亲自处置,还没有丝毫留情。
蓝枫紧跟宫月身后,宫月也不怕宫烈不同意蓝枫跟着,反正他好像并不反感蓝枫。
南木宸眼见如此,又看了眼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眸中若有所思,脚步向前,“既然已经到此,璃王与璃王妃难道不请本宫进去坐坐。”
“方才一番打斗,里面很乱,怕污了太子耳目,还是请太子回皇宫吧。”冷言摆明是拒绝,言辞也没同刻意演饰这层用意。
周围那些三三两两原本要散去的百姓自然知晓今日之事不可多言,只是此时突然听到冷言诺竟然公然拒绝南太子进府,顿时向冷言诺投去的眼神都深了深,虽然璃王妃当真算是奇女子了,他们从没有见过这般护私的璃王妃,也没见过这般刀剑近在咫尺而面不改色的女子,可是此刻竟然拒绝太子,似乎……
楚浴染华丽眉目间浓彩散开,勾了勾唇一笑,“无事,朕与南太子都不怕污耳目。”
“脏。”慕容晟睿突然轻吐一个字。
一个字,让南木宸面色一暗,周围一众护卫御林军都觉得气势陡然森冷,手下意识的摸向了腰间佩剑。
楚浴染抬了抬眉,高挺鼻翼轻微微一动,似添上几抹冰霜。
一切都在慕容晟睿落字后冰冻几寒。
虽已入冬,可是今日阳光明媚,空气温润,南国又本来气候宜暖,可是众人只觉得突然寒风呼呼,在心里抽了多冷霜。
就连一直待在楚浴染身边沉默不动的天媚此时也觉得璃王有些过分了,难不成真想在这南国锦华流芳门口,公然对帛,血溅三尺,纵然他如何厉害,纵然冷言诺心机深沉,可是也双拳难敌四手,而且这是在南国,南木宸的江山。
冷言诺眸光在周围淡淡一扫,在这般冷的气氛中轻轻一笑,等着慕容晟睿接下来的话,聪明如她,细腻如他,慕容晟睿的温柔全部都在这一点一线里,果然……
“方才门口死了人,难免晦气,想来南太子明日登基还是要喜庆些好,顺帝又何必再趟这浑水,来人,打扫。”打扫二字一落,一直躲于暗处的暗二突然跳了出来,手中竟然不知何时拿着一把扫帚,一落地便很是卖力的扫起了地。
“来来来,让一让啊,去晦气,远一点。”暗二一边吆喝一边动手。
冷言诺看着南木宸与楚浴染终难掩住的灰暗面色,心中憋不住好笑,慕容晟睿你到底是在说谁脏呢,这不是拿着扫把明显显的赶人吗,而且还赶得这般有道理,让人家一个无礼的字都蹦不出来。
“璃王说的对,本宫宫中还有要事,先行回宫。”话落,对着楚浴染客气几句,便带着大队御林军,驾马朝着那巍巍宫城而去。
有此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决定等等又何妨。
楚浴染也是个脸皮厚的,华丽眉目间便是重紫风情,意味幽深的看了眼冷言诺没有多言转身离去。
“太脏了。”暗二突然看着楚浴染的背影道。
楚浴染身子一怔,待他转身时,暗二已经抬起头看了看天,“照得我眼花。”
“是挺脏的,回头让秦清给你上上药。”冷言诺轻笑间对着长街暗处微抬了抬手指。
慕容晟睿看向冷言诺,却见其轻笑间眸光正看向南木宸离开的方向,眸中有异色闪过。
南木宸今日太安静了,甚至一连话都少说,当真是为了后日的登基大典吗?怕又不尽然吧。
那些远远驻足观看的人,也不知到底内情如何,只知远远的只见那两人身影如画,风雨飞花便是动了半城天色,不动于然,便让人望而生畏。
发生诸多事情却沉淀于心的却是最之前璃王妃的护短。
那一句“欺我护者,伤我护者,本王妃也必定以牙还牙,至死不休。”似一句回荡不休的话让众人永难磨灭。
至此,天下间又有传言,在璃王妃的头上又安上一个护短的名头。
天下女子何其多,可是她曲曲一个丞相府的庶女却占了首,一些文人雅客,当世大儒突然抬起了头,似乎这样一个女子原本平平清清,安安静静,突然一下子便绽了彩,一点一滴中更让人刮目相看。
而慕容晟睿的温柔呵护自有人争相传唱。
世人羡慕容晟睿得之妻,慕冷言诺得之夫。
“元浩死了。”人去清寂,慕容晟睿突然道。
“什么?”冷言诺诧然偏头看着慕容晟睿,眼光一闪,“我方才才从别人剑下救下了他,他……”
慕容晟睿声音有些低有些沉,“就在你走后,一直跟在你身后的暗三都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许是螳螂捕暗黄雀在后吧,除了楚浴染,我真想不出第二人选。”冷言诺轻声道,说话间身子往慕容晟睿身旁依了依,元浩竟然就这般死了,在告诉他元府灭门真相之后死了,元浩是不是还有事情隐瞒方才招来杀身之祸?
不知为什么,冷言诺突然心中有些沉闷。
楚浴染一路向南国行宫而去,他觉得没有比现在这个时机更好,眼下有必要去探探宫烈才行。
天媚面色平平,自从那日之后,楚浴染也待她如常,恍觉那日事情未发生般,可是终归她的心里……
“朕还有些事情要办,你不必跟着了。”楚浴染突然停下脚步对天媚吩咐道。
“是。”天媚弯了弯腰,退了下去。
楚浴染看着天媚向另一边街道而去,手轻掸了掸衣袍,眼底一抹凉意飘过,却终究没说什么,朝行宫而去。
天媚刚转过两条街道便被人给拦住……。
不管外面风起云涌,暗浪滔滔,锦华流芳里,碧瓦红墙,金丝飞檐,草木扶疏,夕阳西斜,横剪金红阳光下一纸剪影儿独画主院一角。
主屋外的院子里,微风正萧瑟,花朵正招展。
寒霜百无聊赖的看看书房里那侧立欣长让人永看不厌的如玉容颜,又看着冷言诺时时倚窗而立投过去的浓浓眷眷目光,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姐,你要是想璃王,就过去,主屋离书房不过数步之无,以你之轻功,一跃就…。”
“南郁北今日没有找你?”冷言诺开口间,眸光依旧没变。
寒霜的话却戛然而止立马换上一幅讨好的表情,蹭着冷言诺的衣袖,语气乖柔,“小姐,我的好小姐,我知道南郁北跟你是有那么一丝丝儿师兄妹情缘,可是你也不能把我推出去啊,那南郁北不是人啊。”
“他不是人是什么?”冷言诺懒懒道。
“他是混蛋。”
“哦。”冷言诺声音更加懒散。
“就是……。”寒霜话出两字,微一愣,看了看冷言诺,又摸了摸冷言诺的额头,“没发烧啊,这么懒散可真不像小姐你一贯的行事作风啊。”
“寒霜。”冷言诺唤。
寒霜立马精神激灵的点头,“在,小姐。”
“我长得好看吗?”
寒霜一懵,好看啊,小姐不好看还有谁好看,什么闭月羞花,国色之姿用在小姐身上都不能比拟其之美,当下肯定道,“好看啊。”
“温柔吗?”
“温柔。”寒霜越答越不对劲,然后顺着冷言诺目光看向书房,心中意味一叹,终于明白过来,却又听冷言诺道,“那他怎么埋头公事不理我。”
不理你?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与王爷才分开不过一柱香时间吧,而且一个在主院一个在书房仅相隔数步,叫做分开吗。
“王爷太忙。”为了自己的终生幸福着想,寒霜很是乖巧的将到口中想要揶揄的话给换了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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