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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潦倒王孙思娶贵女浴火凤凰拟试婚姻(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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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司马十七郎打算着自己的亲事的同时,卢八娘也在算计着自己的亲事。

一头扎到了这个世界,刚刚将艰苦创业的日子过去,又要面临着新的问题,她到了适婚的年龄。着祖父命令父母带她回京,她成了笼子里的小鸟,命运完全被别人握在手中。

她的祖父,也就是卢家的家主,当朝的右丞相,早就有话,家中所有郎君娘子的亲事都要由他点头才行,当然包括庶子的儿女在内,谁也不能自作主张。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卢家的郎君,身份尊贵,尤其是嫡子,仅次于皇子,结亲可不比寻常人家。至于卢家的娘子,那就更是一家有女百家求了,如何利用好这些娘子们,可是比给郎君们娶亲还要重要的事。

身份最高贵的嫡女要结亲于皇家、士族大家,让将来的皇帝、各大家族的家主都与卢家有亲;庶女们可以做妃嫔、大人物的填房,与差一些的世家结亲,或者用以拉拢一些门第不高的青年才俊。更有没落的士族之家,将庶女嫁给家资丰厚的庶族,以收取大量的聘资,当然卢家根本看不上这样不入流的手段。这就是卢八娘探明了的消息。

崔卢两家是当下最为高贵的两个士族大姓,在士族谱上甚至排在皇室司马氏之上,但世人一直称崔卢而不称卢崔,当朝的左丞相是崔家的人,而卢家只能屈居右相,这些差距的由来就是上百年前崔卢两家嫁女所造成的。

崔家与当时的秦王结亲,后来秦王登基成了天子,几代的太子都娶了崔家女,就是今上的嫡妻,现在已经大行的皇后也是姓崔的。她的长子,原来的太子也娶了崔氏女做太子妃。嫁女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太子为帝后的嫡子,聪明睿智,可天妒英才,不到而立之年竟先于皇帝没了,接下来的十多年,皇上一直没有重立太子。皇后在皇太子没了后也很快病逝,眼下同为妃嫔所出的齐王和鲁王在朝堂上明争暗斗,尚不知鹿死谁手。

谁当了皇上,对卢家这样的世家,是没有太多关系的,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族,几百年来朝廷几经更替,但世家屹立不倒,不管是谁做皇帝都要用世家,但想要卢家更上一层楼,那可要用心去算计了。

眼下,太子的早逝给卢氏压倒崔氏的机会,自从太子没了后,崔家和卢家各怀心思,开始支持自家派系的皇子,齐王一向与崔氏亲近,齐王正妃是崔氏女,鲁王则娶了卢氏女,通过姻亲,他们结成了天然的同盟。

那以后,齐王嫡子们更是纷纷娶了崔氏女,鲁王家的嫡子们则都娶卢氏女,形成壁垒更加分明的两派,两大家族又一次角力,齐王若是登基,崔氏会更进一步地压倒卢氏,而鲁王登基,卢氏就会翻盘。

太子的角逐,还搅动着更多的利益,每个家族需要更加努力地扩张自己的势力,联络团结世家、朝臣、名士等方方面面的势力。卢右相在这时岂能不重视儿孙们的联姻?他有时还觉得自己家的小娘子实在不够,现在努力生肯定是来不及了,但可以为下一代的家主做准备,几个儿子孙子房里人少的,这几天他都让人送去了美貌的姬妾。

卢右相打算将家中这几个过了十六岁待嫁的娘子们许给什么人,卢八娘也知道了个大概:祖父的两个老来女,也是她庶出的小姑姑,已经许了两户不上不下的世家,用来拉拢他们;而比自己大几个月的卢七娘是长房的嫡女,准备与崔家的嫡长孙成亲;而自己与比自己小几个月的卢九娘,祖父还没有拿定主意,实在是来求娶的人太多了。

不论卢八娘和卢九娘嫁到哪一家,都比不了卢七娘,她嫁到崔家,成为崔家的宗妇,会有一片光明的前途。崔家和卢家一直在努力打压对方,但这两家的联姻始终没有断过,甚至在代代的嫡系子女中都有。现在的崔家的老夫人就是姓卢的,而卢右相自己及他的长子媳妇则姓崔。

这一点也不难理解,两家固然都想做士族谱上的第一家,但除了自家,又只认对方是与自家相差无几的世家门第,娶妻嫁女,从没停过联姻。

世家就是这样的,就像一株株长在一处的大树,每株都努力地争夺阳光雨露,开枝散叶,但他们的根系早就盘结在一起,随便挖出一株来,其余的就是不死,也会元气大伤。

所以尽管崔家和卢家矛盾重重,但嫁到崔家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卢八娘虽然非常心动,可是全面衡量后,她却没打算把这门亲事抢过来。

做为庶子的女儿,她和身份天生就差了卢七娘一筹,而且这种差距在这个时代是很难弥补的。若想争夺崔家宗妇的位置,她的付出不会小,而结果却很的难预料。她认为崔家再高贵,也是士族之一,而士族谱不是固定不动的,她并不认为崔家会在未来的几十年一直保持着领先的地位。

其实卢八娘的本意也不是非要嫁入高门,她的目标不过是想享受一个自在的、不同上一世的人生,做一个相对简单的人,吃喜欢吃的,看喜欢看的,玩喜欢玩的,乐自己想乐的。就像普通人一样,只不过,想做到这些,在眼下这个生产力低下、阶层分明的社会并不容易。

首先卢八娘不可能像前世一样,靠自己拼博成功,做一个单身贵族。世情、律法、家族,每一样都束缚着她,而这一切,她不可能靠一已之力完全挣脱掉。

就如现在,她明明有了一些财产,但在卢家连一件好一点料子的衣服都不能穿,要知道四房虽然是没分家出去的庶子,但他们的财产有多少,祖父心里都有一本帐,若是突然不对了,谁也没法说清楚。甚至卢八娘对这里的父母也不能合盘托出自己的几项生意,她的父母一个愚忠愚孝,一个软弱无能,只会要求她一切听从祖父,服从家族的安排,哪怕被当成一样货物被卖掉。

偷偷有了私产不能外露,衣锦夜行,并不是困扰卢八娘的主要问题,她早就过了要穿着最时髦的衣服炫耀的年纪了,但她总要保障自己的财产不被人侵占吞掉吧。要知道在这里,士族高官们想侵占庶族或良民的财产,简直容易得很。

她在京城开的铺子,每年都要遇到几次强取豪夺,要保住自己的财产,实在太难了。在这里如果你没有靠山,那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想解决这个问题,唯一的办法是拥有掌控自己的能力,并获得权势,出嫁是最容易的途径。成了亲,就可以公开的拥有嫁妆,参与到家族中的事务中,甚至掌控一个家族。

而且,卢八娘叹了一口气,她也想尝试一次婚姻,尝试一下正常女人的生活。就像自己现在能够正常的吃饭,正常的生活一样,也许自己也能够正常的接受男人?

不过,卢八娘又叹了一口气,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像一个真正的女人一样去爱一个男人了。哪怕现在她想到要嫁人,还能够如此的平静,没有恶心得吐出刚刚吃下的所有东西。

这与自己刚到这里时,看到一块枣粗糙的面饼而生出了食欲一样,这具身体对纯粹的生理需求非常的敏感,虽然思想却完全是自己的。而自己并不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女,把前世的生命和到这里的几年光阴都算上,自己已经是几十岁的中年人了,有了成孰的观念,明辨是非的能力,而少女般天真的对爱情的憧憬早已埋葬在她真正的十九岁花季了。

卢八娘的前世是活活饿死的,同样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们可能不会相信,但那确实是她真正的死因。当然在医院出具的死亡诊断和发表在报纸上的讣告中,她的死亡原因应该是车祸,这是她死前的安排,不知为什么,她实在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真实的自己。

但谁又能知道在她死后,她的一些隐秘会不会被人挖出来呢?她那时也算得上是个名人了,小报、杂志、网络应该不会放过她吧?还有她最后托付的律师是不是完全可信?收到她大笔馈赠的员工们会不会像她所要求的那样对她的一切保持沉默?

这些问题卢八娘早就不再纠结了,成为这个世界的人后,她决心把过去彻底埋葬。而且她也取得了很多进步,最大的就是她已经摆脱了厌食症对她的折磨。卢八娘看了看自己丰腴的手臂,轮廓非常的完美,加上如雪的肌肤,比唯美的石膏塑像多了真人的柔软质感,胜过世间任何的工艺品。

是啊,自己现在的体重是前世最后时刻的两倍还多,那时的她也不愿看自己的身体,浴室中的镜子早已取下,即使是盛夏,她也穿着长衣长裤,每天都要在繁复的化妆后才出现在人前。回想起过去的皮包骨,现在的卢八娘尽管每天都嚷着要减肥,可还是没有舍得真的减下去一点的重量。

而且,从科学的角度,女人身上的脂肪天生要比男人多一些,略胖些才是真正健康。

“娘子,你这几天吃不惯府里的东西,人都瘦了。奶妈蒸了榆钱糕,趁热多吃几个。”奶妈拎着一个食盒进来,将热腾腾的榆钱糕端了出来。

“我哪里瘦了?”卢八娘正欣赏着自己的手臂,白嫩嫩的小手轻轻地捏了一下手臂上的凝脂,感觉真的不错。她斜睨了一眼奶妈说:“其实我应该减减肥了。”

但扑鼻的香气让卢八娘口中的唾液分泌立刻加速,这具身体就是这样的馋,尤其对各种甜点没有一点点的抵抗力。

桃花则跟在奶娘后面端了一盆水进来,伺候着八娘洗了手,又换了一盆再洗一遍,第三遍是拿清水冲洗的,桃花用一个小瓢舀水,是这样的麻烦。要知道卢八娘虽然战胜了厌食症,但她还是有着严重的洁廦以及其它很多难以解决的问题。

终于卢八娘认为她已经洗净了手,用一块放在托盘里的干净绸布将手擦干,拿了榆钱糕放进了嘴里,“好清香!”

“这是我一大早爬到榆树的顶上摘到最新鲜的榆钱。”桃花笑着说:“我记得去年,直到榆钱都没了,娘子也一直没吃够榆钱糕,”

卢八娘吃了几块榆钱糕,缓解了口腹之欲,就重新回到了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上,“奶娘,你不要再给我做好吃的了,我现在该减肥了!”按前世的标准,她确实有些胖了。

“娘子总嚷着自己胖,其实我说再胖些才好看,”奶娘的标准不同,见卢八娘一连吃了五六块糕,她的脸上都是笑意,“娘子再吃两块,这榆钱糕做得小,每块份量都不大。”

见卢八娘说什么也不肯吃了,就又嘀咕,“回到府里就是千难万难的,大厨房的菜难吃得紧,又不让设小厨房,这炭火炉子哪里能做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

桃花这时又打来了水,八娘又洗了三次手,拿干净的布巾擦着手说:“奶娘和桃花也赶紧尝尝榆钱糕,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奶娘是个极遵守规矩的人,一定会回下房去吃,而桃花则高兴地端着盘子,马上拿了榆钱糕往嘴里放,含着食物赞叹道:“真好吃!”

要是别人这样,卢八娘一定会心生厌烦,可桃花,她却不在意,桃花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她唯一能容忍靠近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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