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木马病毒（1 / 2）

复兴二十四年七月中旬，伴随着金陵城烽火台的火光，城内的辽元人开始聚集在城门口，举行拜日仪式。

林靖玗把祁谓风留在了军营里，自己与奚方池伪装白衣商贾潜入城中，城中破败不堪，饿殍遍地，粪便堆积街市，白骨无处收拾，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

这哪里是“天降金陵白玉花，六朝龙脉最繁华”的城池？

分明是座“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的鬼城！

奚方池的眸子里含着泪花，他坚毅且轻声地说林靖玗说：“秦副官，请务必攻下此城，救百姓于危难之际，救君奚于存亡之间。”

林靖玗哪里受得了奚方池的软言细语，他义愤填膺地悄声回复：“待我封狼居胥，马踏北地，还江东一片安宁。”

“谢谢。”奚方池抬起凤眸望向秦副官的侧颜，在朝阳的照耀下，秦副官连发丝都好似在发光，看得他一下子晃了神。

怪不得祁谓风会把秦副官当成林靖玗的替身，尽管两人的性格截然不同，但少年的意气风发与力挽狂澜却惊人的相似，连他都深感雾里看花，看朱成碧。

由于时间有限，奚方池立刻调整好心态，带着林靖玗来到了约定好的遏云社。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其他异动，便轻手轻脚地摘下门口的茱萸，分别插在了两人的耳鬓之上，接着，他又拿起门环轻叩三声，应是与屋内之人对暗号。

忽然，遏云社的门打开了一条小缝，一名脸上涂着浓墨重彩的俳优从里面探出了头来，他看到了奚方池和林靖玗耳鬓簪着茱萸，又瞧见奚方池大拇指上的扳指，便确定了阁主的身份，连忙倾身迎接。

“阁主、贵人这边请。”俳优蹑手蹑脚带着两人往妆阁走去。

妆阁内已经空无一人，看来都去后院排练去了，俳优为奚方池挑选了一套帖旦的衣服，为林靖玗挑选长靠武生的衣服。

这是林靖玗第一次看到奚方池穿女装，奚方池静静地坐在妆奁前，任俳优为其描眉染唇，本就是富养的天潢贵胄，这么一打扮，竟比奚永潇还要娇媚，看得他有些心神荡漾，男性的反应也悄然而“立”，还好戏服够长够宽大，不然就会特别“突兀”了。

林靖玗忽感口干舌燥，于是站起身想要走动走动，让自己平静下来，当他走到屏风一侧时，发现有一条人腿露在了外面，察觉事态有异的他，朝屏风后面走去，看到两名男子身着白色里衣躺在地上，看上去应该是中了迷香。

俳优从镜子中发现林靖玗看到了屏风后藏着的人，于是解释道：“这是戏班子里的帖旦和武生，今儿阁主和贵人就代替他们两上台表演吧。”

待到都化完妆后，俳优带领两人往后院走去，在路上，他再三强调三次鸣金为信，谋定而动。

——太极宫

元忽耶戴硬帽，穿红刻丝龟文袍，腰上佩戴帉帨和算囊，奚方济穿着明黄色朝服坐在旁边，脸色发青，双目失神，活脱脱像具任人摆弄的傀儡。

随着《燕乐》节奏起伏，国师站在中央大声念着祭天辞，胡人乐师吹响筚篥，驯兽师牵引两只受过训的狮子围着祭坛起舞，汉人则在祭坛旁高捧雄鸡跪拜太阳，俳优和伶人在台下各显神通。

日光平午见，雾气半天蒸。

艳阳高悬于上空，国师把神杖插入祭坛中间，模拟日晷运作，当神杖的影子彻底消失时，午时已至，他击鼓鸣金，将氛围带至高潮，俳优和伶人簇拥着两米高的巨型木马走向祭坛。

国师把麻绳一头栓在神杖之上，另外一头绕成一个圈，套在巨型木马的脖子上，令木马拉动祭坛逐日而行。

他再次鸣金，众人与木马共舞，绚烂的烟花在白日里绽放，虽看不出色彩，但也能烘托气氛。

国师三鸣金，元忽耶和奚方济一同来到祭坛，与民同乐。

倏地，随着烟花的炸开，木马也裂成两半，林靖玗手持长枪一跃而出，武生独舞本就是拜日仪式中的一项，但林靖玗杀气太盛，即刻引起了元忽耶的警惕。

元忽耶的身型比元突御更加高大威猛，浑身的脂包肌虬结，紧绷如弦，孔武有力，如同一只正直壮年的雄狮。

林靖玗一招梨花摆头，虚里有实，朝奚方济刺去，旁侧的元忽耶单手抓住枪头，想要夺过他手中的长枪，怎料他挑了一下枪头，一记反把打，用枪尾重击元忽耶头部。

这次的目标本就是元忽耶，袭击奚方济只是为了转移元忽耶的注意力。

元忽耶捂住冒血的额头，懊悔自己大意了，他一边高呼护驾，一边被动抵抗林靖玗的进攻，眼看着禁军们要将祭坛围困住了，林靖玗从怀里掏出一把微型突火霰弹枪。

由于是第一次开枪，本来瞄准了元忽耶胸口的位置，谁知后坐力太大了，子窠只击中了他的肩膀，未能让他一枪毙命。

突袭元忽耶的计划只成功了一半，奚方池眼疾手快地将林靖玗拉下祭坛，混迹在嘈杂人堆中，顺势将戏服脱了下来，只着常服，伪装百姓。

忽然，城门外响起了尹祁军的进攻号角声，看样子是城内的“鳽”类趁乱打开了城门。

一时间，太极宫的禁军和辽元军们群龙无首，乱作一团，而守城的辽元军慌忙抵御气势汹汹的尹祁军，被打得节节败退，只能弃下城门而逃。

毫无征兆的战争席卷了金陵城，百姓们流离失所，将士们浴血奋战，尹祁军从不杀手无寸铁之人，只要禁军或者辽元军举手投诚，缴械不杀，若是奋起反抗，便杀无赦。

这场攻坚战以“闪电木马战”为名被载入史记，比起令人诟病的“白衣渡江”，闪电木马战也被世人嗤笑“木马病毒”，使得“鳽”类们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