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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料敌先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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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艹若想援救合肥,必走颖水南入淮河,再经淮河入芍陂,由芍陂转入肥水,然后才能南下合肥。

时值盛夏,大江南北各条水系无不暴涨,芍陂之水近曰也陡增许多。这个时候,若是将芍陡之堤决开,则寿春至颖口之间的淮南平原,必将被淹为一片泽国。

如此一来,曹艹的南下路线便将被洪水淹没,陆路无法行军,就只有走水路,这样却正中吴军下怀。

由夏入秋这数月间,雨量远高于平常,在这种情况下,曹艹只有等雨季过去后,方才能修复堤坝,然后再驱军南下。

周瑜的目的,就是想借此计,将曹艹的大军拖在寿春一线数月,而这数月的时间里,他便有充分的时间和自信,攻破合肥这座坚城。只要合肥城一破,即使曹艹大军到达,一切为时晚矣。

正如周瑜所料,凌统的舰队进入芍陂之后,寿春方面迅速做出了反应,城门四闭,全城动员,做出一副准备死守的态势。

同时,芍陂附近的其他城池也尽数驱民入城,坚壁清野,按照事先的应急计划,不给吴人留有就地取粮的机会。

敌方的防御态势,正好给了凌统可趁之机。于是,他依周瑜之计,分出一千兵马,大张旗鼓的佯装攻打寿春,而他自己则率大部分人马,连夜直抵芍陂之北的堤坝,在两百多里的堤坝上,分兵开掘出十数道口子。

天公作美,入夏不久,一场暴雨骤至,芍陂水陡长数尺之深。

这天傍晚,借着汹涌上涨的水势,十数道缺口同时被掘开,每道口子近有数十丈之宽,连绵两百多里的堤坝,处处溃塌,汹涌的大水顺着不断扩大的缺口,如脱笼而出的猛兽,径直冲入了淮南平原。

数天之内,方圆几百里的淮南平原,尽数化为汪洋泽国。

汝阴县,距颖口三百余里。

自从襄阳撤兵以来,已经过去整整十天,这十天的时间里,曹艹和他的十几万大军一直都在曰夜不停的赶路。

先由南阳还于许都,再由许都乘船,沿颖水南下,这是大军赶往淮南的最快,最便捷的一条路线。

此刻,船舱中的曹艹面色沉重,脸上阴沉沉的就像是酷冬的寒天,让人只瞟一眼都会感觉到那种彻骨的寒意。

就在一天之前,他刚刚收到了合肥兵败,李典战死的噩耗。

这个消息,如同一击惊雷,给曹艹那颗渐已苍老的心重重一创。

尽管李典并非元从之将,是他在兖州已经成气候时才投归自己,但对于这员半道加入麾下的将领,曹艹一直都心怀着一种与旁人不同的感激。

当年,陈宫等人迎奉吕布,群起背叛自己,兖州士家大族豪强几乎一夜之间全部背叛了他。

而在那个最艰难的,几乎到了不得不吃人肉充饥的情况下,作为当地豪强的李家,却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

为了强迫李家屈从,吕布甚至还杀死了李家族长李乾,这般的威胁,李家却没有屈从,李典继承了李家宗主之后,反率千余家族部曲径直投奔曹艹。

在那个众人皆叛,风雨飘摇时刻,李典的投奔,对曹艹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这些年来,尽管李典没有立什么风光的大功,但曹艹对李典的那份感激与信任,却从未曾改变过。

但是现在,那个为自己雪中送炭的人,就这样死了,死在了吴人的手中,死在了周瑜的手中。

曹艹心中的那份痛,丝毫不亚于听到曹仁被俘的消息时那般沉重。

“周瑜,刘封,你们这两个小子的人头,我早晚有一天要取下!”

曹艹的拳头重重的捶在案几上,直震得砚中之墨飞溅出数滴。

话音方落,谋士刘晔入内,看那表情本是有事想说,但见曹艹一脸恼怒之色,话到嘴边却又没敢出口。

刘晔那副表情,曹艹一眼便看穿,心中不禁又生出一丝凉意,料想必然又有噩报。

他暗吸一口气,表情骤然间恢复平静,端起洒了半杯的茶浅饮一口,淡淡问了一句:“又出了什么事?”

刘晔这才敢移步上前,将一卷帛书双手呈上,小心翼翼道:“丞相,淮南急报,吴人掘了芍陂之堤,如今寿春之南已是一片汪洋,恐怕我们的大军不得不止步于颖口了。”

虽值盛夏,但曹艹一瞬间却感到一股冰凉至极的寒风透骨而入,让他整个人都打了一个冷战。

船舱之内,一时如死一般的静寂,耳畔所能听到的,惟有舱外滚滚水声,还有曹艹那越发粗重,饱含愤意的呼吸声。

沉默片刻,一声冷笑打破了这让人几乎窒息的沉寂。

曹艹站起身来,目视着地图上芍陂所在,手指比划了一下各位置间的距离。

“周瑜这毛头小子,这一招还真够狠的。”恼火的口气之中,又暗含着几分赞许之意。

“丞相,周瑜掘了芍陂之堤,很明显是想阻止我们大军南援合肥。如今李将军战死,合肥军心震动,又与后方隔绝了消息,形势可谓危在旦昔,不可轻视呀。”

刘晔的语气异常的凝重。

曹艹的表情,这时候反而却轻松起来,捋须笑道:“合肥存粮足支数载,城池又坚,虽然曼成战死,但尚有文远二人,吴人玩玩水战还行,若论攻城之术,哼!”

曹艹的语气甚是轻蔑,刘晔旋即体会到了曹艹的意思,忙道:“丞相莫非是想将计就计,用合肥把吴人拖住,待其久攻不战,士气丧尽时,我军再修好堤坝,挥军南下,以逸待劳,一举歼来吴军主力,趁势兵进江南。”

曹艹捋须哈哈一笑,虽未明言,但那表情却是默认了刘晔的揣测。

………………………………黎明,郁郁葱葱的山林树冠遮去了晨辉之光,山林中给人一种格外阴森幽暗之感。

树梢的寒鸦被脚步声吵醒,扑扇着翅膀张嘴要叫,却被一支箭无声无息的刺穿了它的喉咙。

“今晚上有肉汤喝了。”一名士卒奔入林中,将翻滚着从枝头上落下的小鸟拾起,面色疲惫的脸上挤出几分喜色。

黄忠看了一眼那年轻的部下,回头继续在山路上艰难的攀行。

自夷道城出发以来,已经过去了快有七天。

最初之时,尚可乘船顺夷水而行,但过沙渠县后,夷水逐渐分裂成数条狭小的细流,无法再承载船只。那时起,黄忠和他的三千奇兵就只能靠两条肉腿,在祟山峻岭间崎岖的山道上艰难行进。

三千士卒,默默无声的在碎石密布的山道上行进,这条细细的山道平时罕有人走,只有山野乡民,偶尔去往巴东郡贩些油盐的山货才会经过,若不认真的辨别,几乎难以发现。

在一名沙渠县土著的引领下,翻越了不知多少座险峰,黄昏之时,他们终于看到了滚滚长江,如玉带一般蜿蜒于两岸夹山之间,极目远眺,羊渠城就像一颗灰色的玛瑙石镶嵌在玉带之间。

终于到了。

气喘吁吁的黄忠,足踩着一块大石,抹着如雨而下的汗珠,远望着羊渠县城,那张累得几乎扭曲的老脸,此刻终于流露出几分欣慰之色。

麾下那三千疲惫不堪,衣衫褴褛的健儿,仿佛一瞬间从地狱看到了通往天堂的曙光一般,原本萎靡疲惫的表情,此刻尽皆迸射着蠢蠢欲动的兴奋,仿佛饥饿已久的狼,终于找到了寻觅已久的羊群。

黄忠当即下令,全军饱食一餐,躲在林中一直休整到傍晚,然后才借着余晖之色,悄悄的摸下了山间。

入夜之时,三千兵马潜至山脚,埋伏于丛林之间,羊渠城就像是一只熟睡的羔羊,浑然无知的熟睡在那里。

城头上,火把闪烁,隐约可以看到来回走动,为数不多的巡城士兵,黄忠根据经验判断,羊渠城对于他们这支奇袭军的逼近,根本毫无察觉。

一切正如镇南将军所料。

胸中的热血在涌动,杀气已经被点燃。

黄忠眯着眼睛再一次看向城头,将手中之刀用力一招,大喝道:“杀啊~~”

三千勇士齐声暴喝,跟随着如猛虎一般的黄忠冲出丛林,向着全无防备的羊渠城冲去。

城头上的守值军士立时陷入了慌乱之中,鸣锣示警之声大作。

数百步的距离,顷刻将至,黄忠相信,城中的守军在此突然袭击之下,根本还来不及上城守备之时,他的三千兵马便将抢先一步爬上城头,借助着人数的优势,一举夺下城门。

只要成功的杀入城内,整个羊渠城便将唾手可得。

护城河就在眼前,冲在最前边的士卒,已经将手中的干柴高高举起,准备将之奋力的投入并不算深的护城河渠中,以为后续的攻城队铺平前进的道路。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

离胜利似乎只差一步之遥。

便在此时,猛听一声炮响,原本人影零乱的城头中,突然间现出无数的士卒,一排排锋利的箭矢,如死神狰狞的牙齿,齐刷刷的瞄准了狂奔而来的敌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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