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收复国土的第一枪(1 / 2)
“这是阴谋,彻头彻尾的阴谋!”北一辉的脸都憋成了猪肝色:“遁初,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柴东亮这是打击国民党声望的阴谋,在大选的重要关头开除一个国民党都督的党籍,这对谁有利?除了方便他吞并江西,只能是对袁世凯有利!”
年仅二十一岁的《民立报》主编、国民党上海支部文书主任徐血儿却断然道:“柴东亮有没有阴谋姑且不论,他是国民党的副理事长,当然有权要求召开理事会,我们报馆也派记者去江西采访了,所到之处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反观安徽则百姓安居乐业同享共和之福,两厢比较高下立判,李烈钧在江西盘剥酷烈,百姓都在思念满清,说什么‘民国不如大清’。李烈钧的行为正是破坏共和,长此以往民国人心尽失,满清鞑虏复辟在所难免!我赞成立即召开理事会,开除李烈钧的党籍!”
北一辉冷笑道:“政治本来就是肮脏的,只要有利益就够了,我们现在不应该分析对和错,而要看目前谁对我们更有利???李烈钧已经答应,江西所有的选票都投给国民党,而柴东亮至今没有明确表态,他这个国民党的副理事长恐怕名不副实!”
徐血儿怒喝道:“国民党是个革命的党,从陆皓东烈士鲜血染红十八星旗至今,千万志士头悬国门才有了今天的国民党???你如果想把它变成一个蝇营狗苟的政客俱乐部,我头一个不答应!我这就写文章揭露李烈钧的丑态,把这种残民以逞的国贼的真实嘴脸公诸于众!”
《民立报》的发行量极大,徐血儿一支大笔又无比犀利,辛亥革命刚刚结束,他就对辫帅张勋口诛笔伐,在《民立报》上先后发表了《同胞,共速杀南京土匪张勋》和《励征南京健儿行》等时政短评。袁世凯当选为民国临时大总统之后,徐血儿也丝毫不给他留情面,《声讨汉歼》、《铁瓮城头革命旗》和《袁氏其悔过乎》等一篇篇热辣的时评也新鲜出炉。
当时的上海报馆大多集中在四马路望平街一带,《民立报》每出一期,望平街上争购者常常“万头攒动”,时有一联称:“千军难御血儿笔,万民欣赏力子文”。
和当时的大部分报人一样,徐血儿虽然是国民党的党员,但是却保持了读力的思想,绝不会因为党派的利益而出卖自己的良心。
正因为他的姓格,宋教仁对这个小兄弟非常的欣赏,两个又臭又硬的家伙,成了生死相依的好友。
北一辉不屑的哼了一声之后,拍起了巴掌:“说的好,说的精彩!国民党现在能控制的也就只有广东、湖南、江西三省了,为了筹集反清的革命经费和国民党的党费,这三省的盘剥都比其他省份要严重的多,干脆你把这三省都督都弹劾下去,让袁世凯派人接收不是更好?袁世凯做不到的事情,你替他做到了,燕京政斧是不是应该给你颁发一枚文虎勋章?”
“你!”徐血儿的脸涨的通红,手脚不停的抖动,然后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
一直闷声不语的宋教仁瞪了北一辉一眼:“好了,吵够了吧?明明知道天复有病在身,你还气他?”然后亲手拍着徐血儿的后背抚慰道:“天复,你身体不好,还要这么逞强!”
徐血儿咳了半天,脸色由病态的潮红变成了纸一般的苍白,他依然强硬的道:“遁初,我们革命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推翻清廷吗?如果是那样,清廷已经推翻了,我们是不是就应该像黄克强那样悠游林泉呢?既然你要搞政党政治,那么目的必须是为天下苍生谋幸福!同为一省的都督,为什么柴东亮的安徽可以令百姓安居乐业享共和之福,而国民党的其他几个都督就把天下搞的民不聊生呢?不要拿什么筹集革命经费作为借口,柴东亮给孙先生的钱也不算少了吧?打武昌、打南京,筹建南京临时政斧,哪次安徽没出钱?为什么他能做到的事情,国民党的其他都督就做不到呢?我觉得柴东亮这个国民党的副理事长,才真正是名副其实,其他人不过是借革命之名行盘剥百姓之实罢了???遁初,国民党需要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什么样的人,你心里要有杆秤啊!”
宋教仁沉吟良久之后,咬着牙道:“通知全党,召开国民党非常理事会,把李烈钧在江西的劣迹通报给所有理事!”
北一辉惊恐的道:“遁初不可啊,你真的把李烈钧开除了,回头向孙先生怎么交代?”
宋教仁冷笑道:“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国民党的党务现在是由我负责,不是孙逸仙!”
北一辉跺着脚道:“你们就胡闹吧,国民党早晚毁在你们手里!”
宋教仁淡淡的道:“如果任由害群之马担任国民党的理事,那么国民党就不再是个革命的党,与其让国民党蜕变成肮脏的政客俱乐部,不如由我亲手毁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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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同孚路二十一号,一所两层的西式洋房,在周围众多的建筑中,丝毫不起眼。这里是黄兴在上海的寓所,他正在二楼和老资格的同盟会员谭人凤喝茶聊天。
“如果当时不是遁初迟疑不决,现在的大总统就是你黄克强了,最起码也是个副总统,哪里轮到黎元洪这个废物!”
谭人凤是湖南人,是黄兴的铁杆支持者。南京临时大总统选举的时候,十七省代表中只有一票选的不是孙文而是黄兴,而这一票就是他投的。至今他还对宋教仁在武昌起义的时候,支持了黎元洪而耿耿于怀。
谭人凤穿了一身府绸长衫,花白的胡须,年过半百的人依然精气神十足,说起话来嗓门极大,湖南骡子脾气依旧。
黄兴哈哈大笑道:“都是陈年旧事了,石翁还喋喋不休?再说这个大总统当着有什么好?孙先生和袁世凯,不都被累的够呛?还是咱们好,喝茶、下棋,优哉游哉!”
谭人凤鼻子一哼,摇头晃脑的道:“孙文此人惜乎自负虽大而局量实小,立志虽坚而手段卑劣。观其谋举事也,始终限于广州一隅,而未尝终筹全局,用人也是如此,除了胡汉民、汪精卫、陈其美等寥寥数人之外不能任贤用能,以他为君则天下必乱???宋遁初才情虽好,但是姓情过于刚直不通权变,只可为太平宰相,不堪为人君???袁世凯是满清余孽,和鞑子勾勾搭搭纠缠不清,手下的北洋军暮气沉重,也不堪承继大统???天下英雄,我能看得起的唯有你黄克强,可你却总不肯争先,当年的曾国藩也是可以为君却不为,你黄克强也是一样,湖南王气不彰,终不能出一个帝王!“黄兴笑的喷饭:“石翁,我们是革命军人,这大总统也不是皇帝!亏得你还是老革命党,怎么满脑子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东西!石翁,我听说你在东京的时候,给遁初算过命,说他是三十年的太平宰相?”
谭人凤点头道:“有这个事儿,以遁初的命如果安于辅佐贤君明主,则有三十年的太平宰相命,如果强出头想争大位,则祸不旋踵!”
黄兴亲手替谭人凤装了一锅旱烟递了过去,谭人凤也不客气接过来用洋火点燃,屋子里顿时烟雾袅袅。
黄兴耐心的等待谭人凤过足了眼瘾,才问道:“石翁,你对这次遁初召开国民党理事会的事情怎么看?我也是副理事长,不能不参加啊!”
谭人凤用烟袋锅敲着板凳腿道:“遁初这是自剪羽翼,柴东亮算什么国民党员?用两个咸鸭蛋骗了芜湖,又趁乱拿下了安庆,对外吹嘘是孙文的特使,让这个小子胡搞八搞的居然弄了个安徽都督???咱们起兵反清的时候,他胎毛还没褪干净呢!这事儿明眼人一看就懂,柴东亮想打江西的主意,这是在找借口???君子可欺之以方,也只有宋遁初这样的人才会上他的当!”
谭人凤一向爱惜宋教仁的才华,宋教仁对他也非常尊敬,但是谭人凤对宋教仁力推的议会政治非常看不惯,总觉得是瞎胡闹。谭人凤一向对孙文也很看不惯,觉得他大言无实。孙文对他也没好脸,当了南京政斧临时大总统之后,也没给他安排任何职务,把谭人凤给晾了起来。
黄兴叹气道:“柴东亮治皖以来,人心归附,百姓安居乐业,反观我国民党同志治理下的几个省,哪个不是民生多艰?我党同志是应该反省一下了,遁初此举也未曾没有道理!”
谭人凤冷笑一声道:“糊涂,天下大乱到大治,肯定有个过程,哪朝哪代莫不如此,柴东亮拿这个特殊时期来大做文章,其心可诛!眼下他虎踞皖省,收买民心对抗中央,如果再拿下江西,坐拥两省之地,兵强马壮装备精良,背后还有洋人支持,南方各省谁还能是他的对手?出兵蒙疆收复失地,这是他在给自己制造声望,一旦天下有变,他恐怕就要对咱们下手了!”
黄兴被这一席话惊的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他有这么大的野心?不至于吧?他对孙先生还是挺敬重的!”
谭人凤把烟袋锅在桌子上敲的梆梆响,痛心疾首:“不至于?咱们数十年的努力,没准就要毁在你这个‘不至于’上!你和孙文、遁初都被他骗了????你看着吧,将来毁掉国民党的,必然是这个国民党的副理事长???克强,你要早做防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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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历九月正是秋高草长的时候,天地寥廓,阳光将草原镀上一层金色,空气都带着甜丝丝的味道,这令常年生活在南方的先遣军将士心情格外的舒畅。
十几个骑兵在草原上纵马狂奔,皖北的马儿到了蒙古草原上也特别的兴奋,恨不得能一下子跑到天尽头。
为首的军官打了个唿哨,勒住缰绳,正在高速飞奔的战马前蹄人立而起,一抹夕阳照在一人一马之上,宛若一幅极为壮丽的北国风景画。
马上的骑士二十出头的年龄,墨绿色迷彩服上的肩章显示出他是个上尉连长。张书阳,二十一岁,安徽陆军小学毕业后在芜湖新军担任队官。邝海山、陆凯等人矢志反清的时候,他没有参与错过了最好的机遇。眼看现在邝海山、陆凯已经是师长,顾麻子也混了个少将旅长,而他至今还只是个连长,想想这半年来袍泽的机遇,他悔的肠子都青了???富贵险中求,如果当时自己能够血再热一点,起码也弄个团长干干,不说搞个少将的金星,起码也是校官。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这次出塞收复蒙疆,对于江淮军的官兵来说,是个难的的机会,现在已经是民国了,仗都打完了,这次再不立功想出人头地可就难了!
张书阳作为侦察连的连长,亲自率领一个班的战士搜索草原,为后续部队探听消息。自打先遣军来到蒙古草原之后,一直像蝗虫般搔扰的马匪也不见了踪影,部队高歌猛进固然痛快,但是至今还没放一枪总觉得不够过瘾。
“这里已经深入蒙古腹地了,随时可能遇见马匪,大家要小心!”张书阳大声的告诫道。
士兵们纷纷跳下马,从料袋里取出黑豆填进马嘴里给战马补充气力,他们一边喂马一边拍着背后的汉风i型短步枪,嘻嘻哈哈的道:“连长,我的枪都饿坏了,正想拿马匪开荤呢!”
“用什么枪啊?咱骑兵就得马上争锋,用马刀决个生死,用枪太欺负他们了!”
士兵们对乌泰、哲布尊丹巴手下的蒙古士兵毫不在意,也难怪他们骄傲,自打进入蒙疆之后,连小股的搔扰之敌都没见过,所到之处直如进入无人之境。
“砰砰”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枪声,张书阳顿时警惕起来:“别吵吵,有枪声!”
“连长,别自己吓自己了,是牧民打猎吧?”
张书阳瞪了他一眼,将士兵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他仔细的听了听之后,神色凝重的道:“不是打猎,枪声很密集???地图!”
一个士兵从背后摘下黄布地图筒子,从里面掏出地图和指北针,张书阳仔细的辨认了方位之后,指着北方道:“枪声是从那里传来的,土默特左旗的位置!”
“上马!”张书阳一摆手:“过去看看去!”
十几个人催马向北方飞奔,渐渐能听清楚了,枪声很杂,有毛瑟枪的声音还有俄国伯丹、水连珠的响声,还有土造的杈子枪的闷响。
张书阳心里一紧,驻防蒙古的二十师使用的是老式毛瑟,乌泰手下的马匪用的枪则一般都是俄国的伯丹,这应该是张绍曾的二十师和马匪在交火。跑了五里多路,张书阳看见一个山谷,谷口很狭窄,枪声就是从山谷里面传来的。
“隐蔽!”张书阳勒住缰绳,压低声音道。
士兵们跳下战马,在马背上一拍,战马乖巧的前腿跪伏在深及腰部的蒿草中,张书阳等十几个骑兵也都采用了跪姿,警惕的平端步枪,瞄准谷口的位置。
“哒哒哒”
几匹蒙古马从谷口窜了出来,上面是穿着灰布军服的北洋军,他们一边跑一边回头用骑枪射击,他们似乎在保护一个穿着蒙古袍子的人,十几名士兵将他团团围在中间,紧接着上百名衣衫不整面目狰狞的蒙古骑兵追了出来,他们每人两匹马,挥舞着马刀、步枪,嘴里“荷荷”怪叫声。
不时有蒙古人被北洋军打倒,但是他们对同胞的死伤丝毫不在意,马蹄踏着在地上苦苦挣扎的同伴,继续策马追赶。
张书阳看的清楚,穿灰布军装的就是张绍曾的二十师官兵,他们以区区一个团的兵力扼守万里蒙疆,每个地方守军往往只有一个连甚至是一个排一个班。在数万蒙古马匪的搔扰下左右支绌,而且袁世凯拿他们当后娘养的,军饷器械补充也都很不及时。也难为他们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勉强保持着中央政斧对万里朔漠最后的一丝威严。
张书阳躲在草丛中,嘴里嚼着一根草茎,任凭酸涩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头脑却无比的清晰。
马匪有一百多人,但是装备极差,自己虽然只有十多个兄弟,但是汉风i型步枪的威力远远不是他们手中的那几杆破枪能比的,何况自己还有一具掷弹筒,而且每人身上都带着十二枚手榴弹。
看着二十师的骑兵和马匪从自己正面横穿而过,确定了后面再无马匪的援兵,张书阳下了决心,嘴角挑出一丝残酷的冷笑:“预备???开火!”
砰砰砰一阵排枪过后,“通”的一声,掷弹筒也开火了,以每分钟二十发的高射速将专用榴弹抛射到疾驰中的马匪队伍里,每发榴弹都可以覆盖十几平方米的空间,预制破片和钢珠从天空雨幕般抛洒,将死亡的恐惧带给得意忘形的马匪。
马匪骤然遇袭,顿时乱了阵脚,战马被巨大的爆炸声吓坏了,不辨方向的四散奔逃。
先遣军的士兵躲在草丛里,毫不吝惜的将子弹和掷弹筒的榴弹射向马匪队伍里,几乎每一枪都会有人或马中弹倒地。江淮军严格到可以用残酷形容的训练,在实战中发挥了作用,十几个人的集火齐射,就让人感觉似乎有机枪的威力,而自由射击又能枪枪咬肉。
给马匪最大威胁的还是那具高速发射的掷弹筒,两百米内用手榴弹,超过两百米就用专用榴弹。用数千发训练弹和实弹磨练出来的掷弹兵,在四百米内凭借掷弹筒上简单的标尺和目瞄本领,几乎是百发百中。
蒙古马匪被炸的鬼哭狼嚎,一直被追的喘不过气的北洋骑兵,顿时精神百倍,纷纷调转马头,在马上用骑枪射击蒙古人。
张书阳难以压抑心头的兴奋,这征蒙的第一枪竟然是自己打响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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