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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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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几幅画不是真迹,那么……真迹在哪?”景枫眯着眼睛,他那一身龙袍,哪怕没有刻意地表现,然而,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却叫空气凝重了几分。

一般情况下,景枫很少会表现出这样的神态,可是,对于一切与北冥玉有关的东西,景枫便无法克制地会重视,“欧阳先生……真迹是不是在淳于倾歌手上?”

欧阳逸仙耸了耸肩膀,眼睛盯着手上的钱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钱袋里面的银子说道,“在下哪会知道……春夏秋冬,在下画了整整一年,等四幅画完成以后,在下回到守皇,原本想将图交给大师的,然而,倾歌却告诉在下,灯烬大师已经离开守皇大半年了,故而,在下便将这画收了起来,等到三年后,灯烬大师才又一次来到守皇向在下索取那画……这而几幅赝品,便是这三年里梦娜绘出来的。”

说了许久,欧阳逸仙显然有些口渴,不过吞了吞口水,梅月便知趣地给欧阳逸仙递上了一杯热茶。

“谢谢啊!”欧阳逸仙笑了笑,将茶水一口饮尽,末了,还不忘称赞道,“这可是上好的老君眉啊,你……你,你怎么就这么泡了,糟蹋啊,糟蹋!”

听着这话,夏樱觉得怪耳熟的,不由的摸了摸鼻子,再看欧阳逸仙有些肉疼的表情时,夏樱唇边不自觉地便溢出了一个淡笑,每当她与梅月就这么用开水冲和着茶叶冲到茶杯里的时候。百里凤烨那双狭长带红凤目之中也会露出几分心酸,不过,他也从来没敢说出来,只是……不知不觉里,她们这昆华宫中的茶水几乎全是百里凤烨泡的。

初时没觉着怎样,夏樱也喝不出来差别,然而,时间久了,她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是百里凤烨泡出来的茶水味道会更好一些,入口之中的回甘也更悠长一些,而她和梅月泡出来的茶水,经常会有一种难言的涩味……只是,也不知道百里凤烨究竟去哪了,似乎。与夏樱一同来到华褚之后,百里凤烨还从来没有在夏樱面前消失这么长的时间呢。

正想着,欧阳逸仙又喝了好几杯茶,接着说道,“当时梦娜觉得,她临摹的已经很像了。几乎与真品一模一样,于是。梦娜便逞着在下不注意的时候,将四幅画中的其中三幅换成了她自己的仿品……”说到这里,欧阳逸仙微微地笑了笑,不时地摇了摇头,仿佛看到了一个正在胡闹恶作剧的孩子,可见,这淳于家的两个女儿。都是调皮捣蛋的主,“当时在下也没有想到梦娜会那么大胆。便没细看,只把锦盒全都交到了灯烬大师后上。”

稍微回忆了一下,欧阳逸仙又接着说道,“拿了到画后,大师便离开,梦娜也一直不曾告诉过在下,她换了画,又过了半年,灯烬大师再次找到在下,告诉在下,这其三幅都是假的……”

那是六年前的一个秋天……

欧阳逸仙正在淳于倾歌床前,看着那熟悉的屋子,不时地叹息几声,当时,他还守皇皇宫的宫廷画师……

哪怕已经到了秋天,若是在宫外,那么,到处都可以看见落叶,风一吹,漫天的枯叶便会飘起来,不停地打着转,像是一只又一只金色的蝴蝶,等风小了,那些金色的落便又渐渐地落到地上,周而复始,往往反反!

曾经……淳于倾歌最喜欢的便是那风中的枯叶,相对于淳于梦娜,淳于倾歌显得安静多了,那个女子,曾经到了宫外,便是为了看上一整天的落叶,那个时候,归海溪黎还是个惹人头疼的孩子,她和淳于梦娜天生不对头,两个经常凑在一起吵架,吵着吵着,便能打起来,这种时候,无论是谁都没办法将归海溪黎和淳于梦娜拉开,除了她……除了淳于倾歌!

苦笑着,在欧阳逸仙的记忆里,唯有那个秋天是他怎么也忘记不掉的,因为……那一年,她没有叫他陪着她去宫外,看尽漫山的落叶飞舞!

淳于倾歌,便是死在那一年的!

那个秋天,守皇的皇宫里,到处都开着花,各色各样,欧阳逸仙叫不出名来,但是,他知道……守皇的皇宫里面,四季都会有花开着,哪怕秋天本该万物凋零,然而……那一年秋天,守皇的花却开得比春天还要美丽。

那个秋季里,淳于倾歌死了,而淳于梦娜第一次成婚……嫁给了颜卫。

同年的冬季,归海溪黎在一夜之间便长大了,抱着那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弟弟与华褚和亲了……

次年春暖再开花,而故人早已不在!

来不及伤感,欧阳逸仙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地启唇,轻诉着那个秋天的一切。

灯烬大师是在淳于倾歌死后的第五天来的,她死的时候,还来不及穿上她那个比任何人都要懒的妹妹绣出来的衣服,谁都知道淳于梦娜的绣功了得,然而,淳于倾歌却从来没有见过她握针超过一个时辰……

随着时间流逝,淳于家的姑娘也到了应该成亲的时候了,从一出生起,淳于倾歌便与颜有了婚约,眼看着姐姐与那王爷的婚期越来越近了,淳于梦娜好不容易答应给自己和姐姐绣出两条喜服来,可惜……她捧着喜服出现的时候,淳于倾歌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死人怎么可能穿着大红色的衣服,可是,欧阳逸仙知道,她是那么渴望穿上妹妹祝福,所以,欧阳逸仙便拿了画笔,在那件大红色的绣服上作了一幅画,画的是大雪之中的落叶,生生将所有的红色盖尽,在淳于梦娜绣这件喜服的时候,她肯定想不到……喜服变丧服,的姐姐会穿着那件变了色的绣服长埋地下!

“他又来了!”那是淳于倾歌下葬的第五天。淳于梦娜抱着一只白猫,脸上已经很久不见微笑,她将姐姐的房门打开,冲着欧阳逸仙说道,“你去看看,他来了。”

欧阳逸仙并不知道淳于梦娜中的那个他是谁,那时的他,对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漠不关心的,整日里便呆在淳于倾歌的房间里。连画也不作了,呆滞地如同一个痴儿。

“喵……”

淳于梦娜手中的白猫尖叫了一声,一下子从她的怀里跳了出去,许是被主人不一样的气势吓到了,白猫立刻躲到欧阳逸仙的身后,用尖细的牙齿咬着欧阳逸仙的裤腿。

脸上传来火辣辣地疼意。淳于梦娜冲着他大骂,“死的是我姐姐,我都没有哭,你嚎什么!”

欧阳逸仙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反驳着,他什么时候嚎了。他明明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直到现在,恐怕也不会有人明白欧阳逸仙当时的心情。

淳于梦娜掐着欧阳逸仙的肩膀。“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没有。”

那只白猫显然不明白主人怎么会突然之间变得那么可怕,一直冲着淳于梦娜喵喵地直叫,把淳于梦娜叫烦了,她便一把提起猫背上的皮,直把白猫往屋外丢去。

哗——地一声,想是那白猫已经落到了屋外的小池子里。

这到这一刻。欧阳逸仙才开口说出第一句话,“你疯了。你淹死了西米花怎么办?”

淳于梦娜冷笑着,“你还会说话啊,我以为你也跟着姐姐一起死了。”

那只白猫叫西米花,然而,淳于梦娜却从来不叫它的名字,只唤它小猫……那只是猫原本是一只野猫,有一天想是饿极了,不知是怎么绕过了宫中的待卫,居然就到了淳于梦娜的宸宫,当时,淳于梦娜正坐在窗前看书,听见猫叫,又恰好有宫女送了她一些食物,她没吃完,便全都喂了那只白猫了,之后的每一天,这只猫都会到她的窗前绕上两圈,一来二去,淳于梦娜便把它养了起来。

最开始的时候,这只猫除了淳于梦娜,见谁都怕,后来,时间长了,也与淳于倾歌有了感情……

在淳于倾歌生前,少有的可以称之为喜欢的东西便包含了这只猫,欧阳逸仙给她们姐妹两画的人像之中,十幅中最少也有八幅含着这猫……

谁都知道猫怕水,欧阳逸仙听见水声便跟着出门跳下水中……将猫给捞了起来。

当他抱着白猫湿漉漉地站到岸上的时候,入耳第一句话便是,“阿弥陀佛!”

“大师!”将白猫交给了侍卫,又吩咐他不许将猫交到淳于倾歌手上,欧阳逸仙这才收起了悲伤与灯烬大师聊了起来。

“贫僧听闻倾歌施主已登极乐,还望欧阳施主节哀顺变。”灯烬大师的脸上带着一种看淡任何事情的微笑,无端的便叫欧阳逸仙平静了下来,“倾歌施主是贫僧见过少有的智者,可惜,早慧伤身,倾歌施主看得太透,又有大多的无能力,或许……这对她来说也未必不是好事!倾歌施主与贫僧有缘,三年前,她也对贫僧说过些心事,施主若真心对她好,便请好好保重身体,贫僧料想,这应该是倾歌施主生前最大的愿望!”

欧阳逸仙让冷风吹了一整晚,想着灯烬大师的话,顿觉自己实在辜负了淳于倾歌,这才从悲伤中走了出来,也是从那一天起,欧阳逸仙的画技在一夜之间突飞猛进,又跃了一个层次,只是……也从那天起,他烧光了之前所有绘过了人像,从此,只画山水江山,再不画任何一个人的俏像,故而,欧阳逸仙宫廷画师的身份也走到头了。

“不知大师此来所为何事?”欧阳逸仙将灯烬大师引进了淳于倾歌生前的宸宫,“大师请。”

灯烬大师坐下,小心的从僧袍里将三幅画拿了出来,欧阳逸仙拼开一看,正是自已半年前交给灯烬大师的,“这……这是?”

欧阳逸仙不解其意,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可是在下哪里画的不好?

“欧阳施主请再好好看看。”灯烬大师替他将那画卷给拼了开来,看了好一会。欧阳逸仙这才发现……那的确不是他的笔迹,“这……这丫头,大师请勿见怪,梦娜顽劣,实在……实在……”

“无事!”灯烬大师淡淡地摇了摇头,“一切自有因果,若非梦娜施主没有换了画,在下也来不及去送倾歌施主最后一程!”

欧阳逸仙心中一抖,眼神黯然。“大师……见过倾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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