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叫魂（1 / 2）

肖泽生说，“老九叔，得麻烦你一趟了。”

老九叔，是肖家一个出了五服的长辈，按照辈分，大家都叫他九叔，年纪大了，又加了个老字。

他一辈子无儿无女，以前拜了一个师傅，专门学习看香，叫魂，跳大神之类的本事，给人们看些虚病，也懂些药草，伤风感冒也能看。

后来闹起了革命，要破四旧，铲除旧思想，旧文化，旧习俗，旧习惯，他这个首当其冲就被收拾了，家里的一应东西全都被打砸了个干净，以后不允许他再从事这个事情，于是老九叔天天在家里呆着，哪里都不出去。

不过，小六是他看着长大的，现在遇到了事情，当然要去看一看。

老九叔说，“你先回去，等傍晚的时候，我去找你，把小六贴身的衣服拿出来一件备着。”

“哎，谢谢老九叔。”

肖泽生从背篓底下掏出两个鸡蛋，放到炕上，“老九叔，给你的。”

“叫个魂，用不上这些，拿回去，给孩子们吃吧。”

“家里还有，你拿着吧。”

肖泽生将鸡蛋用床单盖上，背起竹篓出了门，出来后又跟做贼似的，看到没人跟着他，一溜烟的回了家。

回家后，肖泽生跟张巧茹一说，张巧茹进屋来找衣服，一摸林宁，也发烧了，吓得惊叫出声，“小七！小七！”

林宁一声不吭，整个人烧的像个血葫芦，闷闷的喘着粗气，怎么摇晃都不动，旁边的小六则嘴里胡言乱语，使劲挠腾。

肖泽生听到动静，进了屋，“怎么了？”

张巧茹大哭，“小七也魇着了，两个孩子都不行了，泽生，怎么办啊，刚才小七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她也烧起来了？”

“别哭了，哭也没用，我现在就去找老九叔，你把他们两个贴身的衣服给找出来。”

夫妻俩分头行事，肖泽生当即出门去找老九叔，老九叔一听，“看来是吓得狠了，不等晚上了，现在就去叫吧。”

到了肖家，老九叔从背篓里掏出三支香，一个香炉，又叫肖泽生端出一碗水来，朝着东方拜了三拜，将香插到香炉里，香烟袅袅，朝着天上飞过去。

他说道，“孩子们的衣服给我。”

小六和小七的衣服拿在手里，老九叔说道，“你们两个在屋里等我，等会儿我回来问小七和小六回来了没有的时候，你们两个分别答应，就说回来了。”

“知道了。”

老九叔拿着衣服出了门，此时正是下午，天乌沉沉的，不见太阳，看上去有些阴霾，路上行人甚少。

偶尔有一两个遇到老九叔的，知道他在做什么，也都避开了。

老九叔拿着小六和小七的衣服，展开来，抖落着往前走，边走边喊，“小六，回家了——！”

喊完小六，再喊小七，“小七，回家了——！”

他声音开始低沉，但传出去却很悠远，越喊声音越高，越喊声音越嘹亮，长长的尾音拖着，大半个村子里的人都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