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花香月影小径（四）（1 / 2）

儿子吴天睿，吹出一手好笛子，遏云一声，飞花三弄，在沛市颇有名气。在校时作为代表参加省民乐比赛，一曲《二郎山》，夺得了一等奖。下放后两年、三年、四年、五年，眼看上调无望，也就不作此想。并且山区人们不知底细，或知道了也不计较，没谁对他歧视，反倒比较自如自在，过着在眼下城市里再也过不到的平静的平等相待的生活。于是便被某业余剧团吸收做了乐队司笛，还和剧团里的一个演员结了婚，真正永远扎根农村了。

女儿吴天香，也是下放两年、三年，但在还缺一个月不到四年时，她上调回城了。

没像别人家那么求爷爷拜奶奶，那么请客送礼，那么大出邪主意，大花赎买钱。墨涓高兴，吴凰松更加高兴，几乎有些自负起来：

“怎么样，夫人?相信我了吧，相信政策了吧? 水到渠成，瞧，三年多一点，不是自自然然回来了么?”

“这是靠天收，这是……”墨涓把

吴凰松对她做宣传，说道理：“靠天收，是迷信，瓜熟蒂落，是自然规律。革M队伍里总还是有信真理、讲原则的人!”

天香上调的单位很好，在医药公司医疗器材门市部。工作清闲、干净，上班时还穿白长衫，戴白小帽，衬得她更加秀气。下班后白衣帽一去，浑身一尘不染。

锦上添花的是单位让她住了宿舍。名曰集体宿舍，实际是由她一个人住一间房。家里正好两个妹妹都大了，房屋已嫌狭窄，天香若要住回来，便显得挤了。

墨涓和吴凰松曾经去女儿住处看过，女孩儿家到底是比男孩子会料理生活。天睿在剧团他俩也去看过，那时还没结婚，那住处简直一塌糟——被子乌黑一团， 像是从灶膛里才拖出来；没枕头，夏天枕毛竹筒子，冬天枕书报；破床单一掀，底下满是臭袜子，脏裤头，汗背心??两位高堂为之打扫洗涤了两整天。

天香就大不相同了，这间宿舍，有条有理一眼看去就知道这里一准住着一位美丽可爱的姑娘。男孩子有钱也不会花，花钱再多也不上眼；女孩儿家一个钱花起来能抵五个钱，钱花的少还让买的东西样样都起眼。天香这房里有桌、有椅、有床、有床头柜，床头柜和桌上有书报刊物，有系列高级化妆品，床上有鹅黄锦缎被面，有太平洋印花单被，有特丽纶绣花枕套，还悬着一顶湖蓝色尼龙帐子。帐子一放，里面洒的有香水，芬芳扑鼻。

父母双亲放心了。但作为母亲的墨涓一面是放心了，一面又另添上一件心事：天香今年二十岁了，出落得比自己年轻时还俊俏，粉面桃腮，眉同新月，目似横波，那小嘴唇儿红得像露水洗过的花瓣儿，显然已经发育成熟了。上调后几个月，更是日见丰润，看来是该为之留意，好好地替她物色一个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