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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花香月影小径(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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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第三个女青年,便是吴天香;那负责人,便是医药公司系统的一位县团级头头。

这件事何以得到暴露,是由于那张艳艳住进这间宿舍;那张艳艳何以能够住进这间宿舍,是由于“紧跟”、“高举”、“three忠于”、“four无限”喊得最响的木木副统帅发动W装Z变未成,抛尸温都尔汗之后,王、张、江、姚four人帮,借着掀起的“批木木批孔”运动而进一步C党夺权,这位县团级负责人衔命赴京领受新任务时,在家的同志不解他的这一“藏娇”之秘,临时作了这一安排。而张艳艳用她那南方姑娘的特有机敏和对弱者的诚恳同情,住进不到三天,便把天香的忍辱含垢及其经过全部问清,并立即跑来小巷,跟吴伯伯、展妈妈作了详细转述。

墨涓昕后,肺都气炸了,当时就要到医药公司去闹。吴凰松坚决阻止,几次把扑向门外的墨涓抱住拖了回来。

说“茅缸屎漏,越搅越臭”, 劝墨涓冷静下来,想个两全办法,既叫那歹徒受到应有的惩处,又不致让家庭和天香丢颜面。——女孩儿受糟蹋,这是大不名誉的事啊!天香还小,还有一辈子美好岁月在身后哩!

墨涓怨怪, 责骂吴凰松,一个曾被目为万里侯的人,遇事竟这么胆小无能,丝毫没有男子汉气魄。吴凰松有苦难言,腰杆不硬,胆子怎能大得起来? 他力劝墨涓不要急躁,要她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他,他若不能稳扎稳打,办得有里有面,誓不为人!

夫妇二人争议未了,突然大门外来了人:那位负责人得到了风声,先发制人,第一步棋叫他老婆倒打一耙,闹到吴家。

“翻天啦!翻天啦!”这女人打散了头发披敞着衣襟,又哭又喊:“反革M分子不安份,four类分子不要脸,叫婊子丫头出去勾引人,害我丈夫,栽诬我丈夫……”

这可是万万估计不到,吴凰松和墨涓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都不便出门正面应对。邻居有人过来劝说,本巷居民小组长吴奶奶也出面了,那女人竟然理直气壮:

“他家那丫头是狐狸精,是美女蛇,早在农村就跟公社干部、大队干部睡觉,一夜要换三四个。我家男人老实,去招工受她的骗,她硬拉硬拖硬拽,自己肚里有了私伢子了,硬往我男人身上栽!这还了得,不正是阶级D争新动向、不正是反革M企图翻天么!我非告那狐狸精不可,她破坏我们家庭幸福,我非告她爹娘不可,是他们幕后策划、幕后指挥,污蔑陷害W限忠于主席的革M好干部!……”

再不能忍气吞声,按兵不动了,那女人嗓门大、调子高,与她叫嚷不过,吴凰松和墨涓便分头出发, 一个去找那负责人,正面交锋;一个去接天香,免出意外。

那负责人从北京回来了,但始终不照面。天香这件事是导火线,使他劣迹逐一败露:厕所里上吊的那女青年是他逼的;住院看病的那女青年是遭他污辱,一年之内流产两次,留下不治的后遗症,此外还有许多令人发指的恶行。但是他有医药公司上级做他的后台,那医药公司上级又有更高的上级做后台,医药公司上级的上级还有更高更高的上级、更多更多的后台。因而他会不会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甚至低档的行政处分),那将归入本省以至全国革M路线大斗Z漩涡,要待好久好久以后才有可能见分晓。

天香接回家后,腾出半间耳房给她一个人住。这可是奇耻大辱,给家庭门楣糊屎啊! 母亲不愿见到她,两个妹妹也不理会她,邻居想来看望看望,慰问慰问,都觉有所不便,只有父亲为她送茶送饭,给她一些照料,和她搭句话儿。

她想人工流产,迟了,已经五个多月,医院不收。她要自己制造坠胎,用手按,用拳头捶,躺在桌角上梗,爬在床上压,几次见红出血,那孩子硬是命大,憋在肚里不下来。

她想寻短见,可房里没有绳子,没有刀剪没有毒药,连电源也没有;门外倒是有井,有塘、有河、但房门外面总是紧紧地加着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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