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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虚 惊一场(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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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嫂也不免有懊悔之情,针线比往日收歇得早,想早些回房安慰他,表表自己歉意。

进房后点上灯,找他搭话:

“还疼不?还淌血不?白药要多上一些。”

“何必一定这样呢?有决心就行了。这么伤了你,疼坏了妈,妈还把我骂得个要死!”

“包得严实吧?血别沾被褥上,难洗。”

见他老是不睬,过去推他:

“还生气呀?跟你赔不是还不行吗!”

“你还能拶(zan)逼我,叫我也陪你去剁手!”

“妈叫我明天买黄鳝,你吃烧鳝节还是打鳝糊?”……

——不对! 推他一下,那鼓起的被子往里一歪,又推一下,那歪着的被子往下一倒,没等去推第三下,被子塌了。掀开一看,被里空空,床上无人。他那床边帽子,床下鞋子,和被子一样,全是他精心虚设。

方嫂又惊又疑又恨又怕,连声喊母亲。母亲奔来一看,又跺脚又拍腿:“这怎么得了哇!他这晚上跑出去,一气之下,倘有个三长两短我母女怎么交代哇! ”老人家催促女儿:“还愣什么,快找快找!”

到哪里去找呢?河?井?城墙边树林子?

方嫂噙着眼泪,揣着疑团,急步出去。她没有奔河,奔井,奔树林,只上了第一家——他的老赌处,便找到了他。

他又上场了,正呼么喝六,掷着骰子。那吊手臂用的绷带空空地悬在胸前,那包扎伤处的纱布卷儿闲放在赌台上。

一听方嫂脚步声,他便顿感不妙,首先把手臂插进脖儿上那绷带环儿里,再去拿那包扎手指的纱布卷。由于慌张,直到方嫂已经来到面前,他还拿着的纱布卷儿仍在指丫间瞎捣腾,不知该套到哪只指头上去。

其实他左手那五只手指全部健在,完好无损。剁,是假,是小小演了一场戏。那流淌的血,是半瓶红墨水,那掉在砧板上的一骨节手指头,是半根胡萝卜。

方嫂啼笑皆非:“你伤呢?拿伤给我看!”

他眯细着眼,嬉笑着脸:“伤好了,伤好了,是喝鸡汤、吃猪肝补的!你明天切莫再买黄鳝了,那东西力道大,再吃再补,我可要成六指头了!”

解放后,他的家产早就断送在他那一杆烟枪、一把酒壶、十只一直是完完整整的指头上,田地房屋一无所有,因之幸而得划了个城市贫民成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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