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虚 惊一场(四)(1 / 2)
他相信这些话,想到那可怕的“老虎洞”,看到从“老虎洞”里偶然放风出来的那姓向的,以及其他“老虎”们那可怕的模样,他实在愿意自己能多交代一些,够上千元,好得到从宽处理,不进那洞。可他翻肠倒肚,硬是找不出来。有时弄得急躁了,真想凭空编造一些,好达到指标。但又听说那样是对抗Y动、破坏运D,也是罪错。他进退维谷,十分焦灼,十分懊恼。
这天,又召开联组会,六七十位同学在武松们的指挥下,把他围了整整一天。在宽、严两条道路之间,冲着他叫、喊、拍桌子,呼口号,甚至磨拳擦掌近乎动武,要他赶快醒悟,抓紧最后良机,不要自走绝路。结果,仅仅只是把他的一泡尿憋到裤子里去,别无收获,毫没进展。
武松们不达目的,决不收兵,散会时对他下了一道“哀的美敦书”(拉丁文ultiatu的音译。即“最后通牒”。):
“警告顽G分子罗云龙,休想蒙混过关!关上有我们英勇的武松,你插翅也难逃!只有老老实实彻底交清,倘再执迷不悟,负隅顽抗,必将自取灭亡!”
这是最后通牒,他的反应很灵敏,跑回宿舍,卷起被子,往肩上一杠。
武松们训斥他:“怎么?想进老虎洞?你还不够格!”
他垂下了头:“请把我带到你们那关上去吧,反正过不成了,我就睡那关上了……”
说这话时他的脸更黑、更脏。
前一段学习,交心不彻底,浅尝辄止;这一阶段学习,满不了数,态度又如此恶劣,因而他在学员之中算是落后、掉队分子之一,干校首届结业学员里没有他。
一般学员,半年结业,落后、掉队的,接着再往下学。
眼看着第一届结业同学离校了,他虽然知道这是自己成绩太差,责任在自己,却也暗暗有些怨懑,认为是个别人有意和他过不去。这个别人是谁?姓甚名谁?一个两个?他搞不清,反正觉得有人在背地里克他、制他,和他纠缠。因此他对结业离校的同学们,除了欣羡多少还存在着不服气:“你们运气好,没碰上跟我为难的那些人,要不你们也照样走不了。”
几天后,传来消息。说结业离校的那批同学,回到沛市时,一车坐到省体院大礼堂。一位领导同志讲了话,对大家胜利学习归来表示欢迎。
便从礼堂出去,或是回原单位,或是另行分配别的工作,礼堂门外都有人,有车来接。
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高高兴兴,欢欢喜喜。到了礼堂外面,老同志相见,握手的,拥抱的,亲切得很;新同志相见,也殷殷问好,非常热情。
随念随走,随念随走,总人数大约念走了十之七八之际,突然,礼堂的门关上了,三方通外面的窗户全部站上了公安人员,长枪短枪,子弹顶膛,礼堂内外的空气一下绷得铁紧。
宣读名单的那位负责同志,本来态度很和蔼,语音很轻柔,这时也霍地变得神情庄肃,声色俱厉:
“留在这里的,全是不肯老实交代罪行的犯罪分子,一律依法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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