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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吴 奶 奶(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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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巷道行政小组长是芝麻绿豆大的官,那是旧观点。解放后的居民委员会下属的行政组长,乃是人民政府在城市里的基层干部;不是官,是最实际、最直接、最地道的人民公仆。

我们小巷二十几户人家成立了一个行政组,这一组之长是吴奶奶。

吴奶奶担任这一职务,十分称职。在她管理下的本巷居民,对她都很尊重、敬爱,上级领导对她的工作也很满意。

有人作了分析归纳,说她工作细心、专心、尽心,对群众一片好心,对自己儿孙少不了操心。

吴奶奶初干组长时,才四十来岁,却是个传统妇女。略胖的身体上穿着那种很宽很大的大襟褂子,领口那里钉着两排布制的盘头扣子。脑后梳着粑粑头,上面罩着黑丝线结的网子,插着银钗子、银簪子。这非为装饰,乃是粑粑头必须的固定发具。

粑粑头,即是髻。在沛市这一带,婚前的女孩儿,哪怕四十岁、五十岁,凡未出嫁的,一律梳辫子。单独一根,从后脑勺沿脊背拖下去。头发有长有短,辫子随之,以长为美,常有拖到腰下、臀下,走起路来,伴着步伐轻盈地左右甩动,很是俏丽。

婚后,姑娘成了媳妇儿,那辫子必须盘成髻了。髻的名堂近代似乎不如古代多,没有什么环鸦、堕马、参鸾、惊鹄、三角、九绾、七贞、四起,大都只是把头发屈曲盘在后脑勺上,挽作一个髻儿。

但根据年龄,家庭状况,个人心境,这盘髻也有一些花样,例如两端翘起的花糕头,高高蓬起的蝴蝶膀子头,交叉虬结的穿花头,以及螺丝头,如意髻等等,使之成为女性的一种装束,增加美感。

吴奶奶的髻式最老样也最普通,盘起之后,在发根处横别一根簪子,形成一个圆形“田”字,状如一块烧饼。沛市对烧饼也叫粑粑,所以对这种髻也就叫它粑粑头。

吴奶奶幼时也裹过小脚。听她自述,在她出生时,己不作兴裹脚了,但她祖父是个老冬烘,一定坚持要给她缠足,使她经受了人世间最悖谬、最悲惨的自伤自残的痛苦。

缠足必须从五岁前后开始。这时人的足骨才会齐全,而又未充分角化。年龄过小,骨骼嫩,缠了后将来支撑不住身体;年龄过大,骨骼硬了,缠起来难以达到“尖莲三寸,弯月一钩”, “云里月新,花中莲好”的要求。

缠足时,是用一根两寸来宽、越长越好的白布带子,把两脚的五趾强行包裹到一起,大趾和小趾相碰(为此常需要将脚背骨弄折断了),前面作菱尖形,然后用那白布带一层一层绕,一层一层绕,一直绕到它们成为两根梆梆响的硬木头橛儿才停止。

初缠时,白天裹着,晚上放开,用热水把脚浸进去泡。等到放开的筋骨泡得松软了,跟上再缠。又是一层一层绕,一层一层绕,而且后一次一定要比前一次绕得紧,紧得让被缠者呼天呼地,喊爹唤娘,眼泪哗哗直淌。

这还传有口诀,在一层一层绕着白布时,要叫被缠者自己轻声念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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