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鸳鸯蝴蝶梦（二）（1 / 2）

结婚后不到半年，出了一件意外事，董连长的一个大老婆找来了。

原来他闽北老家早先有过大太太，还有一位少爷、一位小姐，小孩都十来岁了。大家这才想到年龄问题，董连长快五十了，姨太太叶芳影才二十来岁，若说是他女儿，不会有人不信。

大太太千里迢迢赶来，老夫妻近十年没见，一照面大太太便没完没了地大哭大闹，把新房里的几件耀眼值钱的东西——长城牌热水瓶，带玻璃罩的自鸣钟，成双成对的彩瓷花插儿，连同里房的配有镜柜的结婚纪念照片等等，统统乒哩乓啷，惯得个遍地都是碎碴。

姨太太躲起来了。董连长那刚用剃须刀刮净的脸上，被大太太满满喷上唾沫星子，其中还掺着几条被抠出来的血梗子。大太太两脚一跳离地几尺高，迭声叫骂：

“烂心烂肺的！狼心狗肺的！快交出小婊子，快交出小烂X，快交出你那小妈！有了小妈就不要老娘啦！老娘等了你这么多年，养你家老，养你家小，吃了千辛万苦，想不到八年抗战巴到了头，你倒对老娘变了心！”

随来的儿子、女儿，一面哭着一面跟着母亲冲着父亲楞眉瞪眼、骂骂咧咧。

这时，董连长的一个老勤务兵来了。这“老”，不是指他的年岁，而是由于他跟随董连长多年。在他十四岁那年跑鬼子和家里人失散后，董连长路上碰到他，收下他，就一直在董连长部下了，现在才二十三岁。他不仅把董连长当上级，还对之如亲人。董连长弃军从商，他也就跟着下来，当一名随员、伙计，在店里跑跑腿儿， 在家里叫叫嘴儿。

对于董连长家里有大太太，这勤务兵竟无所知；对于大太太这么突如其来，显得惊惶失措。待了好一阵才过来劝说，劝说了好一阵见劝解不了，连忙转身出去。

董连长跟着也想出去，被大太太从背后一把抓住，“哒哒”，一件绸褂子从领口到后襟裂成了两半。董连长一转脸，大太太赶上又兜头一把，董连长头发给揪下老大一撮子。

一直一声没吭，只招架未还手的董连长这时发狠了，一掌把大太太推倒在地，接下又是一脚：

“不顾颜面的东西！在家不守妇道，乱跟人打伙，如今还有脸来找我！我不是寄了一笔钱给你，你也收了，答应一刀两断吗?别来耍泼，上衙门告我去，我领着。”

大太太哪里肯饶，继续发动进攻：

“跟人打伙?我是情愿的么?家里老老小小，要吃要喝谁给?寄钱，那几个破钱，够给哪个孩子饭账?告你，我当然饶不了你！我要先抠掉你眼、咬掉你鼻子、撕下你耳朵，叫你不成个人样，再拖你上大堂！”说到做到，她真的伸出十只尖指，咧出两排厉牙，向董连长扑过来。

董连长力气比她大得多，好像还会一些武功，才一交手，她已经跌到地下，董连长一脚踏住她腹部，抡起拳头猛地劈胸打下。

“董！不能不能哇！ ”突然有人呼止，有人奔来。这是姨太太叶芳影。她原来躲在屋后，见事态严重了，赶快跑出来——

“我求求你，求求你，万万打不得、打不得哇！ ”叶芳影紧紧托住董连长的拳头，哭得比大太太更伤心：“大姐来找你，你们在一起，生男育女，是有情份的呀！ 有话好好说，哪能耍横哩，伤着人懊悔就迟啦！ ”她把踏在大太太身上的董连长那条腿使劲扳开，又去搀扶大太太起来：“大姐息息气，总是夫妻嘛。带孩子来路儿不近，累坏了……”

她话没说完，大太太出其不意，把原来伸向董连长的那十只尖指，猛朝她脸上抓去。董连长迅速一搡，使她让过了，脸没被抓着，耳根那里出了两道伤口，血渗了出来。

“小婊子！小五猖！老娘今天非把你那小×嫩×扯下来，套到老东西头上，塞进老东西嘴里！”大太太见了仇敌，分外眼红，比对董连长更加凶狠地朝叶芳影扑去，儿子、女儿也在一旁呐喊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