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麻鸠母子（七）（1 / 2）

许多许诺里，除了婚前家具衣物的购置， 结婚仪式规格的拟定，婚后的生活安排，家务分工等等之外，比较重要的三条是：他答应让小石从合同教师转为正式教师；答应让小石父亲不被遣送原籍交贫下中农监督改造；答应让小石的那个在工厂里当工人的弟弟入党，从而从车间调出，到厂里搞保卫工作。

小石在和他恋爱时，有几位好友劝说过她，说周玉龙这个人作为朋友之一，交往交往尚可，听他吹吹摆摆，怪有意思，作为爱人、丈夫、就不太适合， 因为他给人的感觉是不实在。

小石没有接受这意见，认为别人对玉龙的评价不全面、不正确，她把他推到一个相当高的位置。最后回答这些好友的话是，她和周玉龙的结合是本着这么一种婚姻观：“宁做英雄妾，不做庸人妻。”——她是把他视为英雄的。

这倒难怪小石，一个二十来岁、入世不深，家庭逆境使之萌生一些幻求的人对他看走了眼，而是他这个自天而降，顺时而成的龙，确实是云里来，雾里去，隐隐现现，真真假假，叫人扑朔迷离，眼花缭乱，很难对他准确的下出结论：是革命家还是痞子?是社会名流还是混子?是英雄豪杰还是骗子?

例如：结婚前小石真的转正了，虽然是从中学教语文转到小学教音乐，毕竟是从非正式教师转为正式教师了。——而婚后，小石的父亲还是照样和其他人相同，送农村原籍。

又例如：结婚的那年春节，他情绪特好，按民间习俗，年初一便领着小石在巷内挨家拜年，也到车南山家。车南山受宠若惊，玉龙君平时趾高气扬，出入于省市革委大干部、大头头的高门大第，眼角里几曾看到像车某这样的等外公民?于是年初二一早就叫儿子行林去周 府回拜。(车南山自己不敢去，怕玷污了周府的门槛。)

一进门，周君正陪一位客人分坐在两张木沙发上，见了车行林，立即起身相迎，握手互祝新春好，随着便把车行林向那位客人介绍：

“啰，不认识吧?交通厅第二汽车厂车厂长，省革委新提拔的俊才，年轻有为哇！ ”

车行林懵了。天啦，市交通局下属的一个小小车队里的一名小小修理工，怎么一下子高升到省交通厅那大车厂当上了厂长啦?！周君既然这么说了，这么顶真，又当着人面，怎好否认，车行林只得支支吾吾应承下来。

“老甘，劳你驾， ”接下，周君安排那位客人：“去厨房替我拿些茶蛋来，招待招待我们车厂长。”

那客人进厨房了，周君给车行林让坐， 并低声向他介绍：“老甘是市革委办公室副主任，怀才不遇，想往省革委调,来找我……”

车行林心里一掂量；我这车厂长是假的，老甘那副主任怕也未必是真的哩。

吃茶蛋时，周君谈起他这五香茶蛋可是大不寻常，是市委老书记杨书记叫丁阿姨做好送来的。车行林不禁又起疑心，提出要周君几时带他一道到杨书记家去玩玩，听说老市委后院里的花养得特别好，还有许多名种红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