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7章 不恨(1 / 2)
张潇晗猛然地抬头,好像是对容斐所言的极大愤怒,容斐却仍是安然地站着,一动不动地面对着张潇晗,他看到了张潇晗眼睛里的狂暴肆虐,可那般的眼神里他竟然还读到了另外一种情绪,不安,疑惑是其它什么。
张潇晗变了,好像比刚刚还要可怕,她仿佛在压制着什么,却又不想压制渴望释放出来,她的眼神深邃黑暗到极致,就好像是刚刚嗜血过的野兽,甚至比野兽还要疯狂。
望向张潇晗的视线里全带上了警觉,明明知道这警觉在契约的作用下是无效的,可这样的张潇晗仿佛失去了理智般,可忽然,张潇晗的眼睛瞪大了些,她好像在和体内的什么东西争夺着什么,眼角忽然一缩,仿佛下了某种决心一般,接着,一口鲜血狂喷出来,血红中带着发黑的紫色,触目惊心。
“张道友!”容斐和柳毅全都惊呼了一声,柳毅手掌一翻,忽然多了一粒药丸,抢上一步,却在张潇晗手一抬的时候不由站下。
“不用,我没有事。”张潇晗的声音重新恢复了冷意,这一瞬间,张潇晗好像重新回到了以前的张潇晗,她虽然还是坐在地上斜靠着白狼,可是面颊与红唇上的黑意却褪下了,只留下惨白。
匍匐在地上的夜留香也坐起来,浑身的黑衣已经湿透了粘在身上,他背对着柳毅几人望着张潇晗,望着这个刚刚还要折辱他的人。
张潇晗伸手轻轻地擦了擦嘴角,疲惫地挥挥手,“抱歉。”
这声抱歉让所有人心中又是一动,这才是本来的张潇晗,柳毅忽然上前一步,揪住夜留香的衣襟,咬牙切齿道:“你,刚刚对张道友做了什么?”
即便受到这么久的神识折磨,一旦恢复了对自身的掌控,夜留香马上就恢复过来,他冷哼了一声,身子一震,就将柳毅的手震下来,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攥成一团的衣襟,灵力流转,为自己施加了一个清洁法术,蒸汽从衣服上蒸腾出来,衣服瞬间就干爽起来。
“和你们想要做的一样,借助这里的阵法,束缚住张道友,可惜失败了。”夜留香面无表情,成王败寇,张潇晗说得没有错,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失败。
“我想要安静一会。”张潇晗望着他们,眼睛里好像注满了疲惫,落在白狼后背的手拍拍,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坐直了身体。
白狼呜咽了几声,还是倒卧在张潇晗身边,不安地扭头嗅嗅张潇晗,然后望着夜留香几人,瞪大了眼睛。
几人默不作声地向后退去,又互相看看,最后望着夜留香,眼神里是根本不加掩饰的怒意,夜留香在玩火自焚,不但毁了他自己,还差一点连同他们毁掉,尤其是于文海,他因为震惊而失措,手里还紧紧地握着那根鞭子,谁都知道,只要这一鞭子抽下去,所有的一切就都改变了。
夜留香只是紧紧地盯着张潇晗,眼睛一眨不眨,没有谁像他刚刚那般承受张潇晗的戾气了,刚刚对他做出那些的绝对不是张潇晗,或者说绝对不是张潇晗的本意,张潇晗或者会对他神识折磨,但绝对不会做出羞辱他的事情。
他们不但是修士,还都是高位者,就如张潇晗先前那般,哪怕是落入到他的陷阱内,还能保持着从容与镇静,他忽然后悔自己的离开,他离开的短短不足半个时辰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潇晗貌似安然地安坐着,只是闭上的双眸间微微蹙起的眉头显露了她内心的不安,她正在认认真真地审视着她自己,检查着她自己,直到内视望着她的元婴。
她就是她,她也是她。
熟悉的外貌不熟悉的颜色,紫意与黑气几乎平分秋色,可又是仿佛透明般,显示着她已经完全融合了身体内的三种灵力,只是这灵力还被压制在元婴内,等待合适的时期进阶。
无言地相对片刻,她开始体会自己的识海,思维,审视自己,她尽量让自己站在审视的角度,去剖析她的内心,尽量放平心态,可是她心绪刚刚放松,暴戾与怒气便充斥心间,与理智纠缠在一起。
她好像在自己的身体里看到了楚清狂,看到被自己拉入到那个空间里的楚清狂,不,甚至是之前的那个。
无需多想,只是确定。
张潇晗再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强行用理智压下心里的暴虐,但是她知道,这暴虐终究还会如之前那般冲破理智的,只因为她的内心里同样有被理智压制的东西。
她从来没有想开过!哪怕她一直恣意潇洒,一直摆出不将一切放在心上的态度,哪怕她一次次度过心魔进阶,哪怕她不止一次的顿悟,她仍然从没有想开过,从来没有。
只是她的理智太过强大了,强大到可以说服她自己等待最后一天的到来,也因为她实力足够强悍,从没有以为有一天她也会落入到让人摆布成为炉鼎的状态,而一旦这个状况真的出现了,她也会失去理智,也会疯魔。
刚刚,她因为震惊而拼起的力量抗拒了内心的诱惑,也拼着受伤让理智夺取了感官上的愤怒,可再一次呢?当她再一次经受了背叛,这已经牢牢与她的元婴与她的身体缠绕在一起的不死之意复仇之意,还会被压制住吗?
她慢慢睁开眼睛,正看到夜留香望过来的视线,这个嘴里说着要与她结盟,仿佛在追求她的修士,却暗地里不落一点痕迹地要置她于死地,甚至比死亡还要可怕,再次面对,她能压制住心内对他的暴虐吗?
暴虐?张潇晗的眼睛里忽然出现迷茫,她不是该恨吗?为什么是暴虐?
张潇晗的眼睛还望着夜留香,可是视线却仿佛穿透了夜留香落在他身后的石壁上,她竟然不是恨他。
是了,他们本来就是敌对的,既然是敌对的,不论对方做什么那都是应该的,所以她不恨,她有的只是对敌人的暴虐。
只是这究竟是理智的答案,还是被暴虐侵蚀了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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