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睡觉,能不能过去找你(1 / 2)
约了慈西医院附近的一间咖啡厅,沈瓷到得早了些,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才看到温漪讪讪来迟。
她是开车来的,因为沈瓷的位置靠窗,又隔着玻璃,所以可以清楚看到对方把车子停在了车位上,开的是一辆奔驰四门轿跑,银色,之前沈瓷见江临岸开过一次,可以确定这是江临岸的车。
“抱歉,刚阿姨让我回家拿点东西。”她边说边把车钥匙,钱包和一只四方形的保温袋搁桌上。
沈瓷扫了一眼,袋子里装了餐盒和一只封口的玻璃水杯,杯子是透明的,透出里面装了绿色的液体,而且她刚才说“回家”,原来她已经把江宅当成自己在甬州的家。
沈瓷不免抿了下唇,没言语。
温漪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也坐了下来,又用手理了下额头因为赶路有些弄乱的刘海,问:“喝点什么?”这口气稀松平常,像是经常见面的好友约了一起过来聊天。
沈瓷顿了顿,摇头,又捧了下手里的杯子:“我喝白开水就好!”
“不喝点别的?”
“不用!”
温漪便也没再勉强,自己招了服务生过来。
“这里有没有茶?”
“有,请问您想喝什么茶?”
“信阳毛尖有吗?”
服务生愣了愣,现在咖啡厅卖茶不稀奇,可毛尖这种一般很少会备着,所以对方很快摇头:“这个倒是没有。”
“那你们这里有什么?”
“有很多,要不您稍等一下,我去拿份单子过来。”
很快服务生便拿了茶水单过来,上面果然列了长长的一条,红茶绿茶到花果茶,温漪匆匆扫了一眼,又问沈瓷:“要不你来选?”
沈瓷依旧拒绝:“我对这个没研究,平时也很少喝。”
温漪便又把眼神收回来,随手在单子上指了指:“那就来壶这个吧,拿两个杯子。”
“好,请稍等!”
服务员退下,温漪这才抬头,习惯性似的又用手撩了下头发,随后笑了笑,笑起来之后眼角竟然出现两条浅浅的纹路。
沈瓷发现温漪今天没有化妆,只穿了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就连常穿的高跟鞋也变成了帆布鞋,而整个面容看上去极其憔悴,脸色暗黄,下眼皮有重重的阴影。
这段日子难熬的又何止沈瓷一个,沈瓷低头拧了下手指,实在不忍心去看温漪的笑。
她何必这样!以她们俩现在的立场和关系,她应该恶言相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强颜欢笑。
温漪见沈瓷低头不语,似乎没有要开口说话的迹象,于是也不急,两人就那么干坐着等了几分钟,直到服务员把茶水送上来。
“我点了我们苏州洞庭湖的碧螺春,沈小姐在苏州念的大学,应该也知道,尝尝?”她边问边倒了一小杯递给沈瓷。
沈瓷看了一眼,她对茶确实没研究,但碧螺春这么有名岂会不知道,只是她刚才再三说自己不喝茶,最后温漪还是给她倒了一杯,可见对方并不愿把她的喜好放在心里,有些一厢情愿,或者倔性子。
沈瓷不接杯子,温漪也不劝了,笑盈盈地把杯子放到了她面前去,随后自己尝了一口,直接皱起眉来。
“味道不对,用的不是今年的新茶。”
沈瓷讶异,这也能喝得出来?
“你对茶有研究?”
“不算有研究,就这阵子跟着阿姨学了点,你不知道吗?临岸的爷爷特别喜欢喝茶,所以阿姨让我学点也能讨他欢心。”温漪丝毫不遮掩自己在江家花的心思,她也确实够努力够用心,当然,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在向沈瓷宣战。
沈瓷不免又看了眼面前的杯子,碧绿的茶叶已经开始往下沉。
新茶旧茶…她哼了一声,说:“温小姐有话就直讲吧!”想来大晚上约她出来肯定也不是为了品茶,可温漪还是不急不缓地喝了几口,随后把杯子放桌上,抬起头来,盯着沈瓷看了看。
沈瓷依旧一副冷面孔,可对方始终笑脸相迎,幽幽开口:“我知道你前几天去医院看过临岸。”
沈瓷一顿,却没吱声。
温漪:“于浩虽然没有说,但他突然把我劝出去吃饭我就已经猜到了。”
沈瓷:“那你为什么没有阻止?”
温漪一笑:“没什么可阻止的,我相信你也是明白人,让你去看看他也好,至少你应该知道自己把他害成什么样子了。”
沈瓷:“……”
温漪:“他现在像废人一样躺在床上,身下插了导尿管,后背还有引流管,翻个身都要几个人一起抬,晚上必须靠注射氟比洛芬酯才能勉强睡两小时,知道氟比洛芬酯是什么吗?术后强镇痛药,不然他根本睡不着。”
沈瓷在底下拧紧手指,缓慢呼吸。
温漪:“当然这还只是一小部分,损失最严重的是他的项目,知道我之前花了多少心思才能让我妈原谅他吗?我偷我妈的印章,绝食,哭闹,好不容易我妈才愿意继续投资他的项目,可现在呢?现在他突然为了你中枪躺在床上,医生说至少躺三个月,三个月之后还要做很长时间的复检,你知道这段时间会发生什么?会让他损失多少?”
一个个问题砸过来,沈瓷无言,唯有咬紧牙根。
温漪哼了一声“为什么现在不说话了?你不是喜欢跟他纠缠吗?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他吗?别以为他心里有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根本没资格,也不配,不配跟他在一起,不配参与他的生活,甚至不配把你的名字和他摆在一起,因为你从头到尾只会拖累他,耽误他,一次次让他为你作出牺牲,而你呢,你为他做过什么?又给过他什么?”
温漪言辞犀利,口气激烈,像是压在心里的小火山终于喷发,可是眼圈却开始红了起来,里面泛出湿润。她狠狠咽了一口气,别过脸去用手擦了下眼睛。
这段时间她真的很辛苦,煎熬,坚持,以十二分的耐心和毅力留在江临岸身边,为他做了很多事,受尽委屈,忍尽寂寞,可最后他却去替另外一个女人挡子弹。
温漪转过来又喝了一口茶,眼圈红的,可是眼底已经不再有泪水。
“我的忍耐力也是有限的,一次次原谅他相信他,包括我妈,但这次的事给我的打击很大,我今天也不妨把话跟你挑明,我爱他,爱了两年,可以为他做任何事,但前提是他心里必须没有你,我妈也是一样的意思,她不希望你们再见面,如果你能和他断了来往,项目的事就不会有问题,但如果你还继续纠缠,我妈不会再原谅了,而以临岸现在的状况,如果项目出问题他大概会真的生不如死,所以你自己不妨掂量一下,是要继续纠缠还是放他一条生路,或者换句话说,你是否应该看在他救你一命的份上,别再来害他?”
温漪的逻辑很分明,沈瓷都听懂了,可一时说不上话。
对面见她迟迟不言语,目光如此空冷,不觉又笑出来:“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说这些完全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只是把利弊都跟你说明,你可以自己选,选择这样毫无生路的跟他继续纠缠下去,还是选择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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