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虎桥四校尉 斗阁两星君(五)(1 / 2)
此言一出,齐敬之尚未回应,摇光君卞无鞅已是皱起了赤金浓眉:“夺他人衣钵弟子,恐非君子所为……”
他说着竟是首次转头看向了齐敬之:“见利忘义、叛师另投,更是不当人子、死有余辜!”
“嘶!吓唬小娃子作甚?”
申元之没好气地瞪了卞无鞅一眼,又转而向齐敬之笑道:“这名声似乎确实不大好听,你若是不愿意,咱们也可变通一二。”
“嗯,老夫族中有好几个才貌俱佳的女娃娃,年纪跟你差不多大……”
话音才落,摇光君卞无鞅立刻再次开口:“不可!自古同姓不婚!依《大齐律》……”
他再次看向齐敬之,一本正经地道:“同姓为婚者徒二年,同姓又同宗者以奸罪论!”
见状,韦应典等人的脸色都很是精彩,个个强自忍耐,以免不小心笑出声来:“没想到咱们齐校尉也有今日!”
“卞无鞅,非得跟老夫抬杠是吧?”
天璇君申元之先不干了:“这天底下没人比我老头子更懂‘同姓不婚’‘娶于异姓’这些规矩!”
老爷子气咻咻地道:“姜族与姬族世代通婚,我申氏祖上更是做过姬族天子的外戚,连废立之事都干过,对这些规矩那是再清楚不过了!”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男女同姓、其生不蕃’这八个字,可只要双方的血脉足够疏远,同姓又有什么关系?”
“等这小娃子渡过形变之劫,血脉返祖、显化神形之后,只要跟我家这一脉隔得远些,没到违逆人伦的地步,结个亲怎么了?”
眼见卞无鞅忍不住又要开口,老爷子立刻给堵了回去:“知道知道,《大齐律》不许嘛!可只要能娶到我申氏贵女,甘愿被流放两年的人绝对车载斗量,能从七政阁一直排到禁水关去!”
“你给安排一下,让这小娃子去禁水关当两年总兵也就是了!”
摇光君的脸色立刻就黑了:“世伯莫不是老糊涂了?让区区一个六品校尉担任二品总兵,这算哪门子的流放?如此拿国家刑典当儿戏,即便对亲儿子也好不到这份上!”
“更何况人家钩陈院已经摆明了车马,羽林卫校尉啊……哪里是咱们七政阁能随意使唤的?”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敲打之意极为明显,也让几个年轻人的心情倏地收紧。
齐敬之将天地玄鉴收回,向两位阁老赧然一笑:“小子无知,人生大事乃是祖父和师尊做主,至于军务……自是谨遵国主诏命和大司马钧令。”
申元之老眼一亮:“嗯嗯,明白了!”
众人也不知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天璇君究竟明白了个啥,就见他兴冲冲地朝卞无鞅道:“老夫早就看不惯开阳君了……”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卞无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年轻人当中,齐敬之和哥舒大石倒是还算镇定,韦应典、左药师脸上难掩惊骇,骊山广野的那张胖脸上更是瞬间就见了汗。
只听申元之那苍老的声音在七政阁中回荡:“凭啥他开阳君麾下就能有个辅弼将军随时使唤?”
“老夫也不争什么将军不将军、都统不都统的,索性将这小娃子从琅琊君手里要过来,封他做一个……天璇辅弼阴德校尉!”
申元之起初还有些愤愤不平,说着说着就眉飞色舞起来:“至于这阴德校尉的职司么,咱们七政阁正缺一面高悬明镜,以辨忠奸、正衣冠!”
闻听此言,齐敬之不免啼笑皆非,这不就是钩陈院门口持镜神将的职司么……嗯,跟守门看树的武德将军算是半斤八两。
摇光君卞无鞅则明显是想翻个白眼,却又生生忍住:“世伯今日已经说了太多的话,想必口渴得紧了,还是喝口茶歇息歇息吧。”
他不由分说,将一杯热茶塞进申元之手里,旋即猛地转头看向哥舒大石,语气很是公事公办:“安丰侯丁承渊的七星刀意何在?”
其实以卞无鞅的境界,早就察觉到了哥舒大石手臂上的七点金星,只是这位摇光君是个视为重视法度规矩之人,做事一板一眼,绝不会如申元之那般伸手就抓。
哥舒大石此时已经压下了刀鬼心魔,恢复了以往心智。
他当即迈步上前,不卑不亢地行礼道:“当日大司马降下钧令,命下官将安丰侯刀意上交国主处置。如今阁老欲代国主收缴,下官自不敢违逆,只是还请赐下交割文书!”
哥舒大石如此应答,无疑极为大胆,但他的这种直来直去、照章办事的做派明显很对摇光君的胃口。
是以卞无鞅非但不以为忤,反而对这个紫髯碧眼儿投去了赞许的目光:“这是自然!”
“想来是琅琊君不曾吩咐清楚,卞某主掌剽金太白之政,那丁承渊的七星刀意本就为我所辖,且卞某行事自有法度可依,从来不像开阳君那般刻意避嫌!”
说完这句,卞无鞅忽地一怔,忍不住看向正老老实实喝茶的申元之。
老爷子朝他眨了眨眼,笑得很是意味深长:“咱们这位郑大司马心思深沉、智计百出,怕是早就算到了今日。”
卞无鞅神情愈发阴晴不定,忽地闷哼一声:“明明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公务,怎么忽然就变了味道?偏偏那郑仙还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申元之依旧老神在在:“这下知道开阳君为啥总喜欢避嫌了吧?”
几个年轻人听两位阁老打了半天哑谜,俱是一头雾水。
尤其是被晾在一旁的哥舒大石,更是颇觉尴尬。
下一刻,卞无鞅再次看向他,一开口又是满室皆惊:“你可愿拜我为师?”
哥舒大石愣在当场,明明片刻之前还在看戏偷笑,没想到转眼自己也上了戏台。
“咳咳,避嫌!避嫌啊!”
申元之嘴上提醒,脸上却是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压根就没有半点要阻拦的意思。
卞无鞅哼了一声:“避什么嫌?今日这阁内诸人当中,卞某从不避嫌,而这个哥舒氏的小子最不需要避嫌!”
“哥舒一族此前世代受镇魔院蚩尤司看管,好不容易被挪出了禁册,苦等数十年才出了个如此争气的子弟,偏偏被郑仙眼疾手快地收入了钩陈院。”
“哥舒大石这样的出身,再多卞某这样一个师父又能如何?没准儿反倒能让他今后的仕途更顺遂些。”
申元之微笑点头:“所以老夫才说,郑仙定是早就料到了今日,这分明就是让你帮他抗雷呢,毕竟冀安世的脾气实在不咋地。”
卞无鞅这回很是硬气:“打不过玄都观主也就罢了,冀安世却是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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