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1 / 2）

崔芮的家产很顺利地收回了，雅安公主通过太子给那些人施加压力，没人敢再敷衍推托，崔芮的族人主动找上唐锦阁，把崔芮家的财产一清二楚交割给崔续这个代理人。但另外一个结果就是，赵国的崔氏家族分崩离析。家族的财产势力在这场争端中被各支瓜分干净，传承了数百年的上谷崔氏四分五裂。连朝中几个崔姓官员也纷纷反目成仇，各投不同势力。在崔续见到显然很开心的赵太子时，他不由腹诽，这恐怕是皇帝和太子最高兴的事了。太子抽空召见了崔续，表达了招揽之意，在崔续婉拒后，也没有坚持，只是欢迎崔续在赵国经营生意。

和唐国不同，赵国皇帝现在仅有太子一个儿子和雅安公主，对皇室来说，最大的威胁不是皇位继承，而是在赵国影响力非常巨大的三个世家大族。以前他们既相互斗争，又沆瀣一气和皇权对抗，实则是皇朝的心腹大患。崔家虽然比较亲近皇室，但也不肯无保留支持皇室。崔家家破人亡，皇帝父子未必不是暗中欢喜，只有雅安公主无意政治，对崔芮真心相待。三大世家中，范氏被借着保卫京城不力的由头诛九族被连根拔起。剩下一个衡氏失去奥援瑟瑟发抖，衡氏家主自请告老还乡，皇帝立即批准。老头还在路上，衡氏在朝中几位重臣就被贬出京城，下放到地方为官。鬼祟怪兽之祸，反而成了赵氏收拢皇权的机会。

怪兽自上次袭城后安静了几天，崔续把崔芮家的产业让王主事清点造册，委派了得力人手帮忙管理，等一切走上正轨，崔续就带红蓼和阿斗在汴都城闲逛享受闲暇时光，几天后就要离开赵国回家了。经过鬼祟祸乱，汴都城萧条了许多，但为了生计，很多商家重新打开门做生意，市井恢复了一些人气。崔续让红蓼阿斗随便买东西，看中什么东西就买什么。红蓼节省惯了，不肯随便花钱，还是崔续给她买了一副通体红色毫无瑕疵的血玉镯，红蓼见血玉镯居然要千两银子说什么也不要。直到崔续拿出师傅派头，说这是师傅赐不可辞才勉强接受。她发誓要保护好玉镯，差点说出“镯在人在，镯毁人亡”的不祥之语，急得崔续赶紧用手捂住她的嘴巴，直到她憋得脸通红点头答应不再乱发誓才放开。

逛到南城，见到有座酒楼比城墙还高，从来没有上过酒楼的红蓼不由多看了两眼，崔续豪气地一摆手让阿斗带路上去吃饭。酒楼伙计很有眼色，见崔续的伴当男的雄壮，女的娇美，一瞟红蓼手腕上的血玉镯就知价格不菲，不消吩咐将三人带到酒楼顶层临窗雅座。崔续也不点菜，让伙计将拿手菜式摆满一桌就是。伙计见崔续豪爽，高兴得屁颠屁颠去安排。

崔续来到窗边，发现酒楼果然高大，不远处的汴都城宏伟的城墙似乎都在自己脚下。脑海里不知道哪里蹦出一首诗：

危楼高百尺，

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

恐惊天上人。

阿斗见家主吟诗一首，不管好坏，就拍着巨掌大声叫好，红蓼却是有点才学的，听了诗也忍不住激动鼓掌，一脸崇拜地仰望着崔续。这时报完菜名赶上来侍候的伙计凑趣拿笔墨纸砚请崔续留下墨宝。崔续的字还是相当不错的，挥毫泼墨逸兴湍飞，一幅作品一气呵成，颇见气势，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满意。旁边的客人很多是有身份有学识的人，早已围过来观看，纷纷喝彩。又与崔续攀谈，得知是博陵崔氏家主，更是敬重，递上自己的名刺，约定他日登门拜访。崔续不是狷狂高士，一味清高，拒人千里。他身为世家子，又接掌家主之位，深知己身责任，也乐于和各方人物联络关系，这对崔氏在赵国的经营大有裨益。

阿斗抱着双锤躲在一边，这与人交接的事儿他最是烦闷。红蓼默默躲开，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虽然眼前人头攒动，她眼里再无他人，只有众星捧月般处于人群中心的崔续，心中既是崇拜仰慕，又满是骄傲。这是她的公子，她的师尊，她的偶像，他永远那么矫矫不群，永远光芒夺目，如同烈阳，而她，甘愿做一颗小星星，躲在他的光芒里，无人能见，默默守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