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烈酒做局,得意忘形(1 / 2)
司银玄跟着谭春一起,随崔大山上了丝楼的二层,将那些五花八门的布料看过一遍,又上三楼,看了大夏建国以来的各式宫装例衣,还着重看了所谓的太祖皇帝的龙袍例衣。
崔大山为讨好新主子,在一旁讲得唾沫横飞,司银玄兴致缺缺地应付着,费时将近一个半时辰,终于看完了,可以离开司衣局了。
崔大山殷切地把他们二人送到了司衣局外,又发表了一番肺腑之言后,眼巴巴地望着司银玄和谭春二人走远了,这才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司银玄沿着一条青石铺就的宫道慢慢走着,谭春跟在他身后,还在不住地感慨着崔大山的忠心耿耿,并安排着崔大山来了松寿轩后的种种事宜,却全然没发现他家殿下心思已经飘到了九霄之外。
“想不到崔公公是如此重情之人,十多年了,还一直记挂着馨妃娘娘和殿下呢,唉……”
“看样子他在司衣局过得并不好,若他当年没生那场大病,也不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了,真是造化弄人啊!”
“等他来松寿轩了,奴才一定给宫里人打好招呼,再也不让他受欺辱了。”
“唉,不知为何,看见这个崔公公,总让奴才想到干爹。他们看着年岁相仿,说起来干爹应该是见过他的——”
司银玄一直没有理会他,由着他自说自话,直到听他提起栗公公,才淡淡说道:“闭嘴,别拿他跟栗公公比。”
谭春正说到兴头上,一听这话忙不迭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但心里也对司银玄这冷漠的态度升起了点疑惑。
不应该啊,谭春想,为什么他感觉司银玄并不怎么喜欢崔大山呢?
谭春不再说话了,他走在司银玄侧后方,偷偷观察着他的脸色,却见他面色沉静如水,叫人看不出他是什么想法。
然而在谭春看不见的是,在司银玄宽大的袖袍中,他右手手心里攥着一个骰子大小的小纸团。
谭春闭嘴之后,司银玄身边安静下来了。他仰起头,视线越过赭红色的宫墙看到了不远处灰蒙蒙大片云层,眼中晦暗一片。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摊开手,看向掌心静静躺着的暗黄色纸团,耳边又响起当日在京畿营,秦向阳说过的话。
“这个药粉叫消淤散,是我师傅他老人家倒腾出来的。殿下想必也知道,受了外伤用药粉外敷,再用纱布包好,一不小心伤口是会红肿流脓的,严重点儿还会溃烂生蛆。而服下这个消淤散后,则不会出现这些后果。不过服用了消淤散后要切记,十二个时辰内一定不能饮酒,尤其是烈酒。”
那时司银玄问他:“喝了酒会怎样?”
“会死。”秦向阳神情严肃,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消淤散和酒相克相冲,二者相遇,快则半刻钟,慢则两个时辰,必定出现异常症状。若喝得很少,酒也不是那么烈的话,想想法子催吐,再用甘草煎水服下,还有得救。若喝的是烈酒,必死无疑。”
想到此处,司银玄唇边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消淤散加酒,会让人面色酡红,死得无声无息,看起来像是饮酒过量致死的。崔大山现在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只要不是死得特别离奇,只需要司衣局往敬事房报一下,之后一卷草席把他带出宫扔到乱葬岗就行了。
司银玄将手中纸团塞到袖子里,回想着这半天发生的事,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的手法算不得高明,甚至可以说,很拙劣,刘忠在知道崔大山的死讯后,肯定想得到是他做的。
但是,无所谓。
刘忠是个聪明的老太监,把这事宣扬出去对他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反而是守口如瓶,还有可能从他这个九皇子这里捞点油水。
至于其他人,若是有心,也能查到。可现在皇后太子自顾不暇,淑妃一派也不会在意他杀不杀人。
结束了。
司银玄感觉自己步子轻快了许多,再次望了一眼天边翻涌的乌云,由衷地笑了笑:“真是个好天气啊!”
谭春闻言仰起头来,左看右看愣是没看出哪点好来,但也没反驳什么,只担忧地说着:“殿下,还是快些走吧,奴才觉着这天要下雨了。”
“嗯,好。”
二人穿过大半个皇宫回到松寿轩时,天上果不其然开始飘起了细细的雨丝。
而这时的司衣局内,崔大山早已经回到直房,正坐在桌边摇头晃脑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儿,桌上摆着一个酒坛,一个酒碗。
雨下起来了,骨头缝里像被人塞了一把冰渣子,绵绵密密地疼,崔大山用巴掌“啪啪啪”地拍打着膝盖那一块骨头,叹了口气,随即又笑着喃喃自语:“没事了,没事了,就疼这两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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