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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迟来的审判(十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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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着血,巫师一点一点地走向了一座祭坛,周遭一片黑暗,看不见半点光亮,唯独这座诡异的石头高塔散发着森森蓝光。

他受了伤,虽然并不如何严重,但伤口处缠绕着的能量却很是麻烦。至少短时间内,巫师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处理它,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再换一个时间节点,这并不难。”塞拉法克斯听见自己说。“只需要再尝试一次,或几次.成功不过是早晚之事。”

巫师知道,这个想法是正确的,但他不敢苟同。

从帝皇的尸骸上站起的那位神明已经将目光投向了卡利班,对于那样的存在而言,任凭时间线再多也全然无用。

神明的超脱性是祂们的立身之本,这些存在独立于物质界之外。无论在凡世之内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能对祂们产生任何真正意义上的‘伤害’,充其量只是影响。

细究起来,就连反抗祂们这一行为本身,都只会为祂们增添更多力量.唯一能够对祂们产生些许限制的,只有祂们自己。

“你打算做什么?”塞拉法克斯听见自己问。

巫师伸手,穿过祭坛顶部熊熊燃烧的蓝色火焰,准确无误地握住了一截人骨。

那是他自己的一块肋骨,在踏进卡利班的数个世纪以前被取下,经由九位智者的精心雕琢和鲜血奉献,方才成为如今的法器。它呈现琉璃般的色泽,表面光滑,那被刻下的数千个字符好似活物般在其表面不断扭动,变幻位置,一刻不停。

巫师将它举至面前,以双手握住两端,衣袍立即舞动。肉眼不可见的狂风将那法袍吹得纷飞不断,骨头表面的字符却突兀地止住了移动

直到数分钟后,巫师方才放下手臂,将那截属于他的骨头放回原处,火焰持久地明亮。

“这实在是闻所未闻”塞拉法克斯听见自己忧心忡忡地说道。“从未见过这样的迹象,九次预见,九次询问,九次陨灭.”

巫师一瘸一拐地走下祭坛,走得很慢,几乎可用步履蹒跚来形容。他垂着头,一直以来都燃烧着的面容此时已经复归常人模样,至少看上去是如此。

这张脸和曾经的骑士队长没多少相似,反倒更像是塞拉法克斯最初加入军团时的模样——一个满脸雀斑的红发年轻人,五官还略带有散不去的稚气。

但他的眼睛一片死寂。

“你的计划已经很周全了,可惜,只是这种程度还不够。”塞拉法克斯听见自己叹息着说。“战帮覆灭的速度要比计算中的快上百分之二十五,那位杀戮的化身迟早会撕开这迷宫般的时间乱流,然后抓住你.”

“就算暂时不去管这把已经架在你脖颈上的利刃,那位神明派来的‘保护措施’,你又要如何应对?扎布瑞尔或许毫无任何优点可言,但他依旧是一个暗黑天使。”

巫师停下脚步,法衣飘荡开来。他无言地坐下,像是一个疲惫的下山者那样坐在了宽厚的石头台阶上。周遭一片寂静,黑暗中听不见任何声响,哪怕火盆中正燃烧着火焰。

“但是,你还有机会。”塞拉法克斯听见自己缓缓开口。“万变之主渴望变化,祂不会眼见着你做出一个毫无希望可言的计划而置之不理。”

“祂曾对你表示出的赞赏里或许怀有九十九份的恶意,但也有一定那最后的一点.真诚。”

“祂耗费了这样大的力气,允许你回到过去,允许你实施计划,而现在甚至还未到功败垂成之境,祂怎么可能允许你就此失败?好好想想,破局之法一定存在。”

巫师皱起眉,竟然真的开始思考。

起初,他毫无头绪,只是专注地在自己的脑海中漫游。曾作为暗黑天使继承而来的冥想习惯在他踏入混沌巫师这一‘前途光亮’的道路以后轻而易举地异化成了某种难以形容的力量。

过往种种在这一刻尽数浮起,像柳絮般飘于他想象出来的一片深蓝色海洋之上,而他的灵魂则如一个光点般迅速驶过.

“就是这里。”忽然,塞拉法克斯听见自己喃喃自语。“你看见了吗?”

巫师当然看见了——在他记忆的深处,在大远征的光辉已经散去,希望陨灭,爱与恨都再无意义,只余鲜血、献祭和人类惨叫的黑暗之中,他竟看见了一把真切存在着的钥匙。

一把银色的钥匙,由九节金属组成,每一节都在以不同的速度旋转。

只是看着它,巫师便难以置信地发现,自己正在眩晕。这感觉并非来自他的身体,而是源自灵魂之中

这本该是件不可能发生的事,他的灵魂早已沦为了万变之主掌中的筹码,然而现在,这把钥匙却正在赋予他一种崭新的力量。

或者说,地位。

“超脱!”塞拉法克斯听见自己的尖叫。

“是的。”另一个声音漫长地予以回应。

是谁在说话?这个问题甚至无需答案。

“是的。”奸奇温和到近乎诡异地说。“超脱。”

钥匙,门扉,答案,希望,问题本身,九千九百九十九团不同的光亮,哀嚎的人面,从风暴中降生的智者.

无数个画面闪过巫师眼前,他大汗淋漓地跪下,法衣已被彻底浸湿——此事异常诡异,第一,他已经失去分泌汗液这一能力,第二,他的法衣已经免疫了许多种来自凡尘俗世的规则影响。

但事实就是事实,他正在流汗,他的法衣湿的好像正飘荡在河中。

奸奇对他微笑。

货真价实的一位神祇,堂而皇之地站在他面前,站在他的脑海中,于他的记忆中栩栩如生。

“塞拉法克斯,你还有机会。”

巫师瞠目结舌地看着祂,只是看着祂,大脑一片空白,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这便是直视神明带来的后果——哪怕此刻的奸奇其实只是借用了那把钥匙而短暂地现出一个片面的形体,哪怕祂对他毫无半点恶意

但巫师还没有死,事实恰恰相反。

他在升格。

奸奇那张很难被称之为‘脸’的面容上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微笑,难以计数的死者在风暴中拔下了他们的牙齿,无数只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晦暗的夜空下瞪视大地,风卷云舒,昼夜交替.

如此抽象的物事共同组成了祂的脸,而祂正在笑,这个笑容已无法用语言来具体进行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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