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兵临成都(1 / 2)
王累和张任被法正谋划的“假装围三缺一强攻雒城”姿态所骗,把注意力都投注到了“如何防止部队军心动摇、不愿死守到底”等癣疥之疾上。
花时间花精力玩了破釜沉舟的把戏以激励鼓舞,最终却只是在与空气斗智斗勇,还白白贻误了和成都方面联络协同的时机。
而在王累筹备坚定死守的这十几天里,张飞和魏延却是没有闲着。
他们按部就班地把围城营垒修建得更为扎实,把雒城东北西三面的堵城门鹿角工事修得极为扎实,还造了一道连接三营的长堑土墙,形成甬道。
如此一来,张飞后续就可以用较少的兵力,就实现对雒城的彻底封锁,防止敌军突围,确保一只飞鸟都进出不了。
与此同时,在张飞部署北岸封堵的同时,正月中旬的某一天,张飞麾下的斥候在哨探敌情时,忽然发现雒城城内、偏南靠近水门的位置,突然有浓烟升腾。
虽然不知道城内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随后张飞还是赶紧派出仅有的哨船,沿着雒水冒险逼近雒城南城侦查。(大部分雒水上的船只都被王累提前搜走存到城里了,张飞的军队抵达雒水沿岸后,无法大规模调度到足以让大军渡河的船只,只能搜到零星小船用于侦查)
一番侦查后,斥候虽然还是没能亲眼看到所发生的一切,但也能隔着城墙数百步,就听到城内的呐喊嘶吼,誓师血战等动静。
回报之后,张飞一时也不明所以,只好请来法正参详。
法正却是太了解曾经的同僚们了,略一分析,居然也猜了个七八不离十:
“雒城南门乃是水门,直邻雒水。此处黑烟冲天,似是大肆焚烧木料,而且还是潮湿的木料,否则烟不会那么黑,说不定就是在烧船以示必死之决心。
尤其按斥候回报,火起后城内声势惊人,如果是坏事,肯定应该导致混乱慌张,不至于这般众志成城。城内放火还能算好事,还能激励到将士,多半是破釜沉舟了。
这王累真是死读兵书、帮了我们大忙。将军可趁机搜集木料扎筏,加急南渡雒水,到对岸下游也立一营,便于加快彻底四面合围雒城。如今敌军烧船,哪怕没有烧完,短时间内也不会出动水军,正好便于我们举动。”
法正心里明白得很,他觉得王累就算烧船,也不会真跟项羽那样彻底烧光,多半是做做样子,把老船旧船破船烧一些,骗骗普通士兵逼他们退无可退只能死守。
但实际上,王累肯定会留下相对精良的战船,确保对雒水的“制河权”。否则的话,岂不是张飞后续都能通过雒水下游肆无忌惮地水路运粮了?王累还怎么派船出河劫粮破坏?
不过,既然眼下王累刚刚演了这么一出戏,那他肯定不敢很快动用藏起来的船队,就算要用,也得是将来风头过去、再遇到逼不得已的险情时,突然来一下子。
否则这边刚烧完、那边又有船冒出来,他麾下士兵们会怎么想?肯定会觉得“王累这是为了逼我们给刘璋送死,故意骗我们假装没退路”,这种自己人骗自己人的事情闹大了,军心就彻底完了。
法正把这番道理分析清楚,张飞也是深以为然,便不再担心以临时扎的木筏分批渡河、会被敌人水军拦截。然后在数日之内,试探性地渡了几批士卒到雒水南岸,继续立营围堵。
等到一月下旬的时候,雒城就基本上被张飞彻底围困了,四面团团合围,一点都没留缝。
王累和张任一开始也没太注意南岸的情况。但被围了十几天,见张飞魏延迟迟没有真正发力强攻、每天只是在城前增设木质阵屋、防箭藤盾、拿推车慢慢运土填壕,张任也越来越狐疑。
后来终于发现,张飞居然在雒水南岸也立营包围,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王累也注意到了这点,便跟张任合计分析:“张飞在南岸也立营,这就不是围三缺一,而是四面围死了。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怕我们作困兽之斗,死战到底了?若真是如此,我军此前破釜沉舟鼓舞士气,倒是有些白费手脚了。”
张任也是眉头深皱,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按说张飞此举,确实前后矛盾,不合兵法。我竟看不出他到底是想强攻破城,还是想长期围城断粮破城。
如果是打算长期围城断粮,我雒城也是蜀中腹心重城,存粮颇多,他围上一年也未必围得下来。关东曹操怎么可能给刘备一年的时间?但要说他打算强攻,如今的举动,也是逼得我们众志成城,死战到底。
莫非……他还有第三种打算?不好!张飞不会是想不打雒城、直接不顾粮道去打成都吧?”
说着说着,张任排除掉了两个看似很合理但又与现状不合的选项后,最后只剩下唯一一个看似很不合理的选项,但也只能选这個了。
王累被这番话所提醒,也是心中一惊。
他可是比张任更清楚,主公刘璋到底是何等软弱。尤其他此番请战出来监军时,就跟刘璋提前商量过预案:就算要拖时间,也尽量在外围绵竹和雒城拖,不能让繁华富庶的成都陷入战火。
要是张飞真的绕城而过直扑成都,主公会不会直接被吓怂得投降?
那样自己在这儿继续坚守还有什么意义?
“真会如此么?若真是如此,我军能不能水路出城、追击张飞绕路派去成都的偏师?”王累不由慌神追问,甚至都不顾兵法大忌了。
张任听了王累这样胡来的言语,也是脸色铁青,不得不提醒他:“请监军稍安勿躁!张飞真想绕城而过,哪有那么容易?就算绕了,他们在雒水上没有船队,兵马的粮草如何确保?
我军野战根本是打不过张飞的,非要出战说不定就中了敌军的奸计!哪怕真到了那一天,我们能指望的也只是雒水上的水战。
可以欺负敌军没有战船,只有临时打造的木筏或是零星搜集的小船,我们可以打击张飞的粮道!
至于渡到河南岸,深入陆上追击张飞可能的偏师、打野战破敌,这简直是痴心妄想了。经过绵竹等战,敌我两军野战强弱差距多少,监军还没看出来么?”
张任的态度显得非常坚决:就算到了那一天,他也只能打两种仗,要么是守城战,或者说守营战,要么是欺负敌人没战船的情况下,跟坐木筏或小渔船的敌人打水战。
但凡是陆上野战,或是敌军有正规战船的水战,他是一丁点都不敢碰。
刘璋军的军事实力、军事素质之弱,经过前面历战,已经看得很明显了,跟刘备军的差距实在太大,都快到碾压的程度了。
张任非常清楚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白白让手下袍泽送死的事情绝对不能做。
王累被张任这般坚定拒绝,一时也不敢乱出主意了。他虽然是监军,可并没有直接越俎代庖指挥的权力,而且局势已经如此危急,他也要想办法安抚张任,让对方用心尽力。
静下来思忖再三,王累觉得:张飞绕城而过直扑成都的危险,眼下还没那么紧迫,而且就算有小部队过去了,也威胁不到成都,那么点人怎么攻坚?
就算主公懦弱,但智力还是正常的,应该能分辨是大部队逼近成都了、还是小股威慑部队过来骚扰。如果主公知道雒城还在坚守,抵达成都的只是些虚张声势的敌人,就不至于那么轻易就投降了。
既然如此,为了保存实力,为了不被敌人勾引出城野战白白送死,王累也只能听张任的,继续忍着。
……
张任的避战,王累的动摇、无主见、不知兵,让法正的计划得以更顺利地实施了下去。
时间拖到了一月底之后,张飞已经彻底把雒城的陆上进出团团围死,而且可以确保只用少量兵力守营就足以击退张任可能出现的突围。
后续张任再想出城,也只有通过雒水水路坐船、往上游或者下游绕行好几十里甚至近百里,然后再找个包围圈以外盯防不严密的位置弃船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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