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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文俊,娘对不起你,等不到你成年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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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太忧心忡忡心不在焉地缝着衣服,一个错手,食指被扎流血了。

她眼皮子跳了一下,重重地叹了口气。

今天村里分粮分钱分肉,不用上工,林老爷子坐她旁边抽旱烟,刚想让她别叹气了,叹得他心慌。

门口有邮差高声喊道:“林铁柱在吗?有电报。”

林老爷子猛地站起来,同林老太匆匆忙忙去开门,听到声音的大房和三房也走出了房门。

王小英性子急,人未到声音先响了起来:“爹,是不是宝芝的电报?”

林老爷子上过几年学堂,认得一些基础字,他双手捏着电报眯眼认字,脸上褶子都笑开了,“对,宝芝的电报,说她顺利到达京都,暂住俞家,让我们勿念。”

能住进俞洲平家,不就说明俞家人很满意林宝芝吗?王小英高兴得仿佛是自己得了大喜事一样,高声道:“我就说宝芝比许多大老爷们都要厉害,路上肯定没问题的,你们还怪我心宽,看,我说得多对?”

她一巴掌拍林老大身上:“分粮快开始了,你赶紧去排队,别一会猪红分不着,我去换块豆腐回来,今天老娘高兴,要吃一顿豆腐炖猪红吃。”

分粮食那天村里会宰两头猪,猪杂不算在分肉斤数上,是添头,排前面的人有选择的余地,排后面的人就只能剩什么添什么。猪红最是抢手,每年老多人指定要它,去晚了肯定轮不上。

林老大看了眼天色,这会上午10点都还不到,分粮得中午才开始。不过他心情好,就没反驳,道:“我拿上装粮的家伙就走。”

林老太脸上的忧愁早在电报来时就没了,她喊住王小英,“老大家的,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杨爱荷也打发林老三去排队,“我去换点面粉,今晚包白菜肉馅饺子吃。”

小宝春吸溜着口水,“我和娘一起去。”

一个院子,大家喜气洋洋的,唯独林老二脸色阴沉沉的,他暴躁地踢了脚黄翠花,“你也去给老子去换块水豆腐回来。”

黄翠花被踢得差点没翻跟斗,她站稳脚,一脸麻木道:“家里没钱没粮。”

言外之意是拿什么换?

林老二不耐烦看她的死人脸,一脚又踢了过去:“我管你拿什么换,反正老子今晚就要吃到白菜豆腐炖猪肉。”

前几天他兴冲冲借车费去了县里机械厂,先是被门口保安狗眼看人低奚落了一段,再和被开除的林淑慧撞了个正着,一句话没说,林淑慧就朝他发疯,怪他没早点把林宝芝弄死,让林宝芝四处迫害她,歇斯底里地挠花了他的脸。

这还不算,周围许多看戏的人,一个个斜着眼睛对他指指点点,后面还被保安驱赶。

车费只借到了去程,回程是走着回来的,饿着肚子吹着冷风走了4个小时多,他半条命都要走没了。

村里大家都知道他去县里是为了找林淑慧讨好处,一回到村里,逢人便问他情况。他搁不目睹了林淑慧被开除发疯的那一幕,毫不留面子地揭穿了他。

他彻底成了笑话。

想到这些天遭受的窝囊气,林老二冷笑连连,“也你别怪老子,是你生的女儿没用,没让老子享到福,你是她娘,你就替她受去吧。”

黄翠花这次被踢得闷哼一声跌倒了,正好倒在砧板旁边,砧板上赫然摆放着一柄缺口的尖刃菜刀,幽幽地反射着冷光。

这几天黄翠花被殴打了不知多少回,浑身都痛,走路都快走不动。

她抬眼愣愣地盯着刀,鬼使神差的,她握住了刀柄。

“你别躺在那里装死,快给老子起来去弄豆腐。”林老二目露凶光,哼了一声:“弄不到,你今晚就别想上炕睡觉了。”

黄翠花站了起来,咧着嘴无意识地笑道:“好啊,不上炕就不上炕,反正有你陪我。”

什么叫有我陪你?林老二抡起巴掌想让她别说浑话,硕大的巴掌未扇上黄翠花的脸庞,他小腹处传来剧烈的疼痛,一低头,上头插着家里那柄熟悉的菜刀。

黄翠花笑得更欢了,她把刀抽出来,然后又插了进去,轻柔地问:“痛吗?我全身都痛死了,你也给我痛一下好了。”

话说完,又是一刀。

“啊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黄翠花再次拔出刀,看着沾满血的菜刀,她随意地在衣服上擦了一下,抬头朝刚从外面回来,闻声狂奔过来的林文俊温和地笑着,慈爱道:“文俊,娘对不起你,等不到你成年了。”

林文俊疯狂地摇头,“娘,你快放下刀,有什么事好好商……”

他话没说完,黄翠花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用力地划了下去。

血,铺天盖地的血,林文俊绝望地嘶吼着,嘴里发出来的音节没有一个是能听得懂的。

林老大紧随他后面而来,强硬地捂住了他的眼睛,把他半抱半拖地弄了出去。

林家乱成了一团。

与此同时,县里林淑慧眼皮子狂跳。她被机械厂开除后,周成就把她安置在外面一间又老又旧的房子里,她自然是不愿意的,但周成态度强硬,和她说要么住,要么回村。

她怎么可能这样灰溜溜地回村?无奈只能住了下来。

房子阴冷,有炕,但是煤球不多,只勉强够烧水烧饭,她住了两三天浑身凉飕飕的,冷意似乎侵入到骨头缝里。除了住,吃也吃不好,周成只给她留了5块钱,她吃了两顿国营饭店就没了。

早上她去找周成讨生活费,周成说要是她能提供一个他满意的预言就给她5块钱,才5块钱,林淑慧气得嘴都歪了,大骂他一顿后直接回来了。

这会弹尽粮绝,肚子饥肠辘辘,林淑慧烦躁地按住眼皮,想阻止它乱跳。

为什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她应该死死地拿捏住周成,而不是被周成拿捏住了。

除了周成,她还能依靠谁?林淑慧不断地啃咬着嘴上的死皮,出血了也浑然不觉。

忽然,她猛地站了起来,她还可以去找莫振中,莫振中对她的预言能力也很感兴趣的。

纺织厂里了,莫振中正头痛万分地向市里最大的供销社打电话道歉,“对不起,王主任,我们的货早已准备好的了,是县里运输队周转不过来,延迟了送货,我保证,明天一定能送到。”

“不要了?王主任,你不能这样,这批布料是按你的要求生产的,成本极高,别的供销社订不起,你这样子单方面毁约让我很难做……我说了,我们纺织厂有按时生产出来的,是运输队的问题……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莫振中气得脸色铁青,他毫不犹豫地把电话拨到了运输队,怒气冲冲地质问:“秦叔叔,我是振中,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不排我们纺织厂的送货单,我们一批重要的货延误运输,损失应该由你们运输队承担……怪我下单晚?往常更晚的不是也能准时送达吗?”

“往常是往常,现在是现在,接近年底,所有工厂的货都很紧急,我这边是按下单时间先后顺序安排车子的,振中你下单时我就提醒过你,送货时间可能安排在明天,你自己同意的。”

莫振中正想据理力争,话筒里又传出令人暴躁的“嘟嘟嘟”声,他气得大力地把话筒砸了出去,差点砸到了从外面走进来的莫父身上。

莫父脸色微沉,训了一句:“你作为刚升上来的办公室副主任,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爸,我错了。”莫振中把话筒摆好,恨声道:“秦家公然在运输队给我们纺织厂穿小鞋。”

“什么意思?”莫父神色一凛。

等听完莫振中的话后,他眼里也升起了怒气:“他秦家居然不顾念和我莫家多年的交情,好得很!”想到了什么,又问:“你是不是还没有和秦然和好?”

莫振中冷笑:“秦然铁了心向着他的朋友,我们和不好了。”他找了两人都认识的人,约秦然出来吃饭,可是秦然知道是他组的局后,断然拒绝了。

秦然根本是想和他彻底绝交,为了他所谓的朋友,重色轻友的混蛋,亏他真心拿他当兄弟。

莫父什么也没说,他亲自给秦父打了电话,刚想套两句交情,秦父声称有要事在忙,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莫父当了厂长好几年,有许久没被人这么下过面子了,他一气之下忍不住也做了和儿子同样的动作,把话筒狠狠砸了出去,砸到了恰好来找他谈事的工会主席鼻子上。

两道粗粗的鼻血随着话筒滚落下来,整个办公室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听到保安说林淑慧有事找他,是在莫振中跟着莫父当孙子一样给工会主席赔礼道歉完之后,他想说“让她滚”——尽管林淑慧长得挺好看,好像也知晓一些未来的动向,但是继被秦然看不上,又被周成玩弄放弃后,莫振中不认为自己还有继续接触她的必要。

林淑慧的价值不过如此,他堂堂厂长公子,不至于接手别人看不上的破烂货。

可话到嘴边,莫振中想到什么,又硬生生改了口,“让她等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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