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宗门大比(2 / 2)
儒雅青年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梁,替他拭掉眼泪,安抚道:“别听你娘亲逗你,崽崽那么乖,愿望当然会实现的。”
他一手把沈祁修托抱在肩头,一手温和地牵住妻子的手:“好了,天色太晚了,咱们回家吧。”
河灯随着逝去的流水明明灭灭,最后一个上元节匆匆降下帷幕。
………
城南有一座白墙青瓦的院子,那便是沈祁修的家。在静谧的深夜里,院中秋千架覆了薄薄的冷霜,墙角未完工的小木马被风吹得吱呀作响。
房间的蜡烛早已熄了,铜炉内银炭却烧得正旺,融融暖意驱散了冬日严寒,将漫天飞雪抵御在门外。
一只橘猫翘着蓬松的尾巴,轻盈灵巧地跃上床榻,不几时便蜷到床角打起舒适的呼噜,比主人睡得还要香甜。
许骄从屋檐阴影下走出,注视了便宜徒弟半晌,继而感慨地叹了口气。
沈祁修本该是个好孩子,本该拥有寻常却安定顺遂的人生,他在失去双亲后又摊上扶月仙君那样的师尊,简直倒了八辈子霉了。
不过感慨归感慨,许骄不会因此误了正事。织梦的时间毕竟是有限的,他得催促沈祁修赴下一场梦境,没工夫在这里拖延太久。
一贯琉璃易碎,美梦难醒,要想撕裂目前温情脉脉的假象,除非靠沈祁修自己明悟,或者由他来扮演恶人的角色。
许骄勾动一缕灵力,粗鲁地戳了戳沈祁修的脸蛋,床上的小包子便翻身一扭,幼兽般呜了一声,却没有立刻张开眼睛。
他又加重力道戳了几下,屈指在沈祁修脑门上弹了记一记,这次小孩挂着婴儿肥的脸皱成一团,茫然地坐了起来。
“沈祁修。”低幽的声线盘绕在半空,叫着他的名字,“你该早些认清现实,离开这个地方了。”
初醒的小包子神情懵懂,不知是谁在和他对话,有点害怕也有点惶惑,便弱弱地唤道:“……娘亲?”
许骄惦念着他的计划,狠心恶劣道:“你没有娘亲。”
“沈祁修,你好好想一想,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你娘亲还在人世吗?”
这问题的杀伤性极强,沈祁修的面色迅速变得唰白。许骄看见他那张天真的脸在逐渐僵硬、扭曲结冰,随后他猛地掀开了卷在身上的被褥。
床角的橘猫贴近了主人,矜持地钻到沈祁修怀里,仿佛尝试给他一点抚慰似的,用温热的舌头舔着他的手背。
沈祁修就这么抱着猫,呆愣愣地下了床,慢慢走进落雪飘零的院子。
他打量着刻印在脑海中的格局摆设,摸了摸娘亲给他扎的秋千架,碰了碰爹爹做了一半的小木马,眼神迟缓地浮现一抹与年纪不符的悲哀。
许骄看他的状态不对,心道大事不妙,便宜徒弟若是不舍得结束梦境,很可能会选择继续留下,守着这镜花水月的泡影。
然而那份悲哀仅仅持续了须臾,沈祁修便情绪大恸,眼眸涌着喋血的猩红,失控地把猫掷在了地上。
橘猫在他的目光下倏而燃烧起火球,发出了一声令人心寒胆战的惨厉悲啼。
院子里刹那火光冲天,沉睡的夫妻被双双惊醒了,他们就如当年变故陡生时那样,冒着狰狞轰烈的火势,义无反顾地往孩子的房间冲去。
“崽崽!崽崽!”
“崽崽你在哪里——”
沈祁修冷冷地转过头,不想看到这场的变故的结果,甚至不想再看自己的亲人一眼。他指缝流淌的血芒混杂着乌光,漆黑决绝地吞噬了白墙青瓦的院子。
此处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连同小猫濒死的啼叫、父母未尽的牵念,顷刻被铺天盖地的黑暗掩埋,一并归于虚无。
他将空间按下了停止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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