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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除国设郡(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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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跟随皇上参加亲耕之后,舒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由于缺乏锻炼而不像以前那么棒了,所以他每天早上都会拿着小默送他的剑舞几趟,舞完就去尚书台当值。他一般不在晚上舞,因为怕睹物思人。他大多是早起舞剑,白天去尚书台,晚上读书。他现在对于小默,担心比思念更甚——他会不会在路上出了什么事?还是他不想回来了?这么久都不回来总是有原因的,他不认为也不希望小默是个不讲情义的人,但此时他宁愿小默是在本心上不愿回来,也不希望他在路上出了什么事。

离开的时间太长了,他或许真的不回来了。

由于尚书台机构庞大,重要性日益增长,引起了皇上司马炎的忌惮,所以他就有意壮大中书系统来适当压制尚书台。再加上平定四方之后,司马炎渐渐开始贪图享乐,将朝中大事都交予国丈杨骏掌管,而尚书令卫瓘因反对太子司马衷作为储君的事而与杨骏不睦,杨骏则趁机排挤卫瓘。如今朝廷诏书的下达已经不再经过尚书台,而是由中书系统的人去执行。

不用去内廷当值了,舒晏觉得轻松了不少,每天只在尚书台各曹之间轮值,起草各种文书。这天,舒晏在尚书台,听闻了一件有关自己家乡的事,把他惊了一跳。原来是汝阴王司马谟病死了,年仅十一岁。

当初,皇室的各诸侯王虽各有封地,但他们大多因留恋洛阳的繁华,或是贪图朝中的权势,所以都不愿到各自的封国去,而是留在京师。有太子一党的大臣建议司马炎,命令他们都回到自己的封国去。理由是各诸侯王既为皇室近亲,理应在各自的封地为皇上镇守司马家的江山,不应聚集在京师。名则如此,实则是为了排除异己,最主要的就是为了挤走齐王司马攸。

司马谟当时只有几岁,所以他并没有去他的封地汝阴国常驻,而是留在京师。其母是司马炎的一个身份不高的姬妾。由于年龄尚幼,还没有子嗣,无人继承他的王位,所以司马炎就决定废除汝阴国,收回封地,恢复设置汝阴郡。这样一来,汝阴国国相邱守泰就要摇身一变,变成汝阴郡太守,其他相应大小官吏也都要随之变更。

这种情况下,所涉及到的事宜很多。朝廷自然要派人处理一下。司马炎有二十六个儿子,虽然司马谟的死,他也有些伤心,但却并不十分在意。他现在考虑的是派人去处理汝阴的事情。由于除国设郡涉及到人事、税赋、军事、地方行政方方面面的事情,当然要选几个得力的人去。他首先就想到了汝阴本乡的那两个青年才俊——舒晏和施得。但他们两个年纪尚轻,资历又浅,不能领衔担任主事。最后,作为豫州大中正的贾恭领了这次差事。因为汝阴属于豫州的下级行政区,贾恭对于汝阴的仕人还是比较了解的。作为汝阴中正的施惠,因为与邱守泰有交情,为了避嫌,就没有被选用。司徒府、吏部、掌管赋税的大司农也都选派了人去。

舒晏接到了委派,自然很愿意。因为他离开家乡已经一年了,正想回家探望探望夏亭长、韩若馨及家乡父老。施家呢,接到皇上委派的这个差事也感到很荣幸,而且施惠也正想了解自家在原籍的田产、水碓、买卖等的经营情况。可熟料,比玉却因为前日服了五石散之后出门行散,回来后就受了寒。虽说没有大碍,但他本是娇惯之躯,没病的时候身子就怯弱,这下有点小恙,更有不胜之态,连秘书阁都不能去了,更别说到千里之外的汝阴了。施惠恨铁不成钢,骂了他几句,但也无可奈何。

舒晏简单收拾了一下,携了小默送自己的宝剑,就随同那一行人出发了。骑马到了洛河渡口,早有官船在那里等候。洛河并不与汝河直接相通,由于要防备走旱路,一行人也同时将马匹牵上了船。

晓行夜宿,非止一日。官船已经驶离洛水,水陆周转,换船航进汝河之中。离故乡越来越近,舒晏在船舱中坐不住了。他走出船舱,手扶着船边栏杆,心内泛起一阵阵波澜。他对这条汝河水极富感情。他自小就在汝河边长大,吃喝之源、嬉戏之乐,都与这条河有关,是汝河水养育了他及他的家乡人。

他爱这条河,同时也恨这条河。因为这条河夺走了他数位至亲至爱的人——父亲、母亲、韩伯父、芷馨。为什么这么一条慈爱如母亲般的河流会瞬间变成一个噬人的恶魔?父母、韩伯父还知道被吞噬的地点,可芷馨,连在什么地方落水的都不知道……

他正在嗟叹之时,船已经到了汝阴地界,两岸的景色越来越熟悉,离自己跟芷馨最后一次见面的舒家庄渡口也越来越近。可是船却没有再向南行驶,而是就近停靠在了另一个渡口。

逝者如斯,亲人再怀念,也终究是过去了。自己对舒家庄有感情,那也只是自己的私人情感,眼下还是办正事要紧,不能因为自己而耽误大家的行程。

天已晚了,进城还要走很长一段路,一行人又在船上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下了船,贾恭就向舒晏道:“舒郎,咱们现在到了你的家乡了,你是先去探亲还是先去办正事?”

舒晏笑道:“此处是我的家乡,本该先请大家到寒舍喝杯茶的,但是咱们此次并非闲游,而是有公务在身,莫若先办公事要紧。”

贾恭听后点点头,大家都骑上马,向汝阴城内奔去。到了郡国署,守门的看见不远处来了一队人马,而且都穿着朝服,知道来头不小。及至到了近前,才认出来是贾恭和舒晏,赶忙向里禀报。

因为舒晏在被举为孝廉后,曾在这里做了一阵子文学掾和书佐,所以这些差役们都认识他;而贾恭则是本州的大中正,仕人们的终极考核人,署里的有点身份的人自然也有认识的。

邱守泰正在后衙,听见差役禀报说贾恭和舒晏带领一丛人马来到,吃了一惊,赶忙整束衣冠,出门迎接。先跟贾恭相见了,恭维了一番,然后又看见舒晏,道:“舒文学……哦,不对,是舒尚书郎才对。”

舒晏虽说是朝官,但级别比邱国相小很多,而且邱国相还做过自己的上司,自己当然要谦恭一些。他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道:“邱国相别来无恙?”

舒晏虽然是寒门出身,而且还只是个小小的尚书郎,但毕竟是在朝中做事,邱国相自然不敢小觑,忙伸手将舒晏拦住,对旁边的人道:“舒尚书郎在入朝之前曾在我这里做文学掾,我当时总是称呼他为‘舒文学’,叫顺了嘴,这不,刚刚又冒昧的呼了一句,我一时竟忘了他已经在朝中得了前途无量的美差,啧啧。”

旁边的一名吏部的官员道:“舒尚书郎是邱国相举荐的孝廉,你眼光果然不错,舒尚书郎可是深得皇上器重!”

邱守泰听了,故作得意地笑道:“那是必须的,我早就发觉出舒尚书郎的才德,知道他必然会为我们汝阴增光添彩的。要不,为什么全汝阴那么多士子,我谁都不举荐,偏偏举荐他呢?就是因为他无论是才能还是德行,在哪一方面都是冠绝全汝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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