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二百一十四章 切磋笛艺(2)(1 / 1)

加入书签

园内果然有人识得舒晏,知他是太仆寺的车府令,自己主人的下属,就放他们进去。舒晏唯恐小默来了兴致之后就没完没了,进而耽搁得太久,就约定了一个时辰的时限。小默答应了,便离了舒晏,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偷偷换了装扮,事先得知绿珠的所在,自行奔一处极高的高楼而去。这座楼名叫崇绮楼。因绿珠的家乡是几千里外的交趾郡,石崇为了抚慰绿珠的思乡之情,专门修建了这座号称百丈的高楼,据说可以极目南天。 绿珠在崇绮楼上,刚刚演习了一遍石崇亲自为其改写的舞曲《明君》。石崇今日不在家中,绿珠独自一人,难免思乡之情骤起,便倚着窗儿,拿起一只竹笛,一边吹奏,一边向南呆呆眺望。 忽听楼下脚步声响,她以为是石崇归来,回头看时,却见一个落落大方的美貌女子。这女子身穿一袭满是蝴蝶花纹的纯白深衣,一双白绣球翘头木屐,配上凝脂般白嫩的玉肌,真如一朵出水白莲一般。怎一个“俏”字了得! 小默也将绿珠细细打量了一番,饶是她对绿珠的美貌早已有所耳闻,心里有所准备,可是一见之下,还是将她小小的震慑了一下——世间果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无怪乎值得三斛宝珠!与馨博士并论,俱是人世间一等一的美人了,若是两相对比,分出特点,馨博士则是突出一个“淑”字,绿珠则是一个“艳”字。 两个美人互相凝视了一会儿,小默是知己知彼,绿珠却还不知道这个不速之客是谁,遂先发了话:“你是谁?怎么会上我的楼来?” “鄙人姓姜。跟你一样,是个漂泊异乡、来自千里之外的女子。请问姊姊可是石君侯小妻绿珠?” 绿珠微微点了点头,盯着小默问道:“你可也是本园中人?”金谷园极大,不但地方大,人也多,仆妇人等不算,光石崇的姬妾就有上百位之多,绿珠一时哪里都认得过来? “非本园中人。” “既非本园中人,那就是府里那边的喽?” “英雄莫问出处。小夫人何必在意于此。本人只是仰慕小夫人大名,特来相会的,绝无恶意。”小默微微笑着,走至西窗边,像绿珠一样举目西眺。 绿珠听了对方的说话,带些狡黠,知她有些见识,绝非是个庸俗的女子。“听姜姊姊方才之言,也是来自千里之外,而又凭窗西眺,想必家乡是在西方的?” 小默点头:“小夫人聪明,本人正是来自西方。因见小夫人南眺,也触发了我的思乡之情,有些想家了。闻得这崇绮楼能够极目南天,难道真的能够望见几千里外的家乡吗?” “全凭自身意会。说能也能,说不能也不能。” “此话怎讲?” 绿珠见小默虽然不像厚道之辈,眉目间却也带着慈善,遂放下戒备道:“姜姊姊是聪明人,肯定应该知道,我的家乡交趾距此数千里之遥,任凭此楼再高,哪怕是站在泰山顶上也绝不能真正望见家乡的。然而当你凝望久了,在你家乡的方向,在那广阔的天际,天地相接之处,极远极远的地方,有山,有水,有人家,谁又敢说那里没有一处不是你的家乡呢?” 是的啊。小默听了绿珠之言,顿有所悟。她又举目望向西方,看向那广阔的天际,迷迷茫茫的,仿佛是山,仿佛是水,又仿佛是自己许久未归的羌寨...... “姜姊姊想必也是触动了思乡之情吧?” 一股乡愁油然而生,小默呆呆地凝望了多时,被绿珠打断,才猛然醒转过来,不好意思地道:“确实,确实。”她想起了自己此来的目的,恰好以此为切入点: “刚才在楼下,听见小夫人的笛声,不知是个什么曲目?” “也不是什么曲目,只不过触动心绪,偶然随口吹出罢了。”绿珠道。 “哈哈哈,随口而出就这么动听,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实不相瞒,在下此来,就是为了跟你切磋这个的。”小默说罢,便将紫玉笛拿了出来。 绿珠一见之下,便惊到了:“你这是羌笛啊,而且这绝非一般的竹笛!”她乃是笛子大师,就像是剑客喜爱宝剑一般,见了此等宝笛,迫不及待地拿在手中,细细观赏。“此笛通体晶莹剔透,又很有压手之感,非竹笛,亦非骨笛,莫非是一支玉笛吗?” 小默见绿珠识得此笛为宝物,得意的同时也暗自佩服她的见识,“小夫人所言不错,此笛乃是一把紫玉笛。这种紫玉玉质柔软,相对容易雕琢。其他的玉,要么就是玉质较差,要么就是质地坚硬,总之是很难做出笛子来的。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白脂玉,质地柔软,且玉质优良,十分珍贵,连做一只玉珠都是难得的,更别说是一把笛子了。” 绿珠依旧低头抚摸着笛子,并没答言。 小默猜测绿珠一定是羡慕自己的宝贝,就带着自豪的口吻道:“石家珍宝无数,小夫人若是喜欢这样的笛子,大可求石君侯命巧匠为你打造一支,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谁知绿珠微微一笑:“有的,只是不轻易拿出来,既然姜姊姊将自己的宝物这么大方借我一观,我也该拿出来让姊姊鉴赏鉴赏。”说着,就有婢女将绿珠的玉笛取来。 小默接在手中,撤去套子一看,不由得脸上发热。原来这支玉笛通体洁白,正是一块上等的白脂玉雕琢而出的。刚刚说的话,才转眼的工夫,就被打了脸了。她尴尬地笑了笑,“小夫人既然有此等宝物,为何还只吹竹笛呢?” “竹子是笛子的天然材料,世人所重玉笛者,不过是重其材质而已,至于音色,并非一定能强如前者。” “小夫人所言甚是,不过本人今日既然有幸得见,非常想耳闻一番。两件稀世玉笛聚在一处,实属难得,我们何不互相吹奏一曲?” “也好。”绿珠喜道,“我们都是爱笛之人,本该互相切磋。而且,我虽接触笛子甚多,羌笛却少有了解,正好可以领略一下。” 小默巴不得绿珠这句话,忙道:“那太好了,既然小夫人这么爽快,我就先献丑了。”她面对绿珠,双手举起紫玉笛,曲目早已想好了,就是她曾经教授大宛女子的那曲《难遇有情郎》。 绿珠起初并没太把小默当回事,以为她不过是一个慕名前来又自恃宝笛为傲的泛泛之辈而已,及至听了小默的吹奏,才恍然大悟,对小默肃然起敬——原来这个女人也是个中高手。一曲终了,便拍着手对小默道:“久闻羌笛不同于中原笛,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姊姊此曲是个什么曲目?” “《难遇有情郎》。” “唔?倒没听说过。” “你当然没听说过,这是我自己编词编曲的,听过的人不过寥寥。” 绿珠更加惊诧:“姊姊不光能吹奏,还有编曲的才华,实在令人钦敬不已。只是此曲十分动人心魄,不带任何虚燥,编者如果没有亲身经历一段情怀,恐怕不能成就此曲吧?” 小默被绿珠这么笑盈盈地审视着,道破了心境,脸色立刻红了:“一时兴起,偶然为之而已。本人献丑已毕,接下来该小夫人了,我洗耳恭听。” “好吧。我就吹奏一曲《明君》,乃是王昭君远嫁异国的故事。虽是前朝旧曲,却是我家君侯特意为我改编过的,还从没当众吹奏过,今日就在姊姊面前献一回丑了。” 绿珠拿起白玉笛,轻展玉指吹奏起了《明君》。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只一下口,就把小默大大的震惊到了。以前她也听过不少包括中原笛在内的其他笛子,不过全都不能十分入她的耳,以至于就产生了唯羌笛独尊的念头。听闻绿珠极善吹笛,就盛气而来想与她一较高下。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日遇到了高手,对方的这曲笛音仿佛绕过了耳朵,犹如春雨润田一般直接浸入了人的心脾。白玉笛的独特音色,再加上绿珠的精湛技法,口与手完美配合,所有音调都拿捏得十分到位,没有一处纰漏。及至对方吹奏完毕,小默还在呆呆地回味之中。 “见笑了。”绿珠笑盈盈地道。 小默诚惶诚恐:“哪里,哪里。听了小夫人的笛子,真是宛如之音。强于我不是一点半点,该见笑的是你,我怎么敢?” “姊姊太过自谦了,其实我根本没有强过你。我们的曲风不同、乐器不同,吹奏方式也不同,不好直接比较。羌笛虽说也被称为笛,然而与中原笛的吹奏方式有根本区别:羌笛双管竖吹,中原笛则单管横吹;羌笛五孔,中原笛六孔;羌笛的吹奏有一套独特的换气技法,能够将一支曲子一口气吹奏下来,非常流畅自然;相比之下,中原笛则需不断停顿换气,相应的抑扬顿挫感比较强。不过我听你的技法,在羌笛的基础上,似乎也带有一点中原笛的吹奏技巧,两相融合十分巧妙,没有丝毫违和感。抛开这些不论,单单是你自己能编词编曲的这一项,我就是万万不及的。” 小默见绿珠对笛子非常有研究,且这么自谦,心内感到十分快慰:“其实每种乐器除了音色不同之外,都能奏出某一个曲调来。羌笛与中原笛若是换了对方的吹奏方式,曲风也会相应改变。我的这个曲风其实是受到了一个人的影响,他精通乐理,我善于吹奏,我们互相融通。” “哦,那个人想必应是一位君子名士吧?” 啊。小默这才想起与舒晏一个时辰的约定,此刻已经不知过了多少,舒大哥不定怎么着急呢。她急着要告辞,并未回答绿珠的话,却又临窗向极西眺望了一眼,问绿珠道:“听闻石君侯用三斛宝珠赢得了小夫人,又为小夫人制作新曲,视你为挚爱知己,已超脱了一般姬妾的范畴。可小夫人千里迢迢跟随石君候来此异乡,远离父母亲人,难免思乡之苦的煎熬。两相权衡,是否想过后悔呢?” 绿珠也瞥了一眼远方,目光迅速转了回来,垂眸轻笑:“石君侯待我以真情,而不做一般姬妾看待,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即便万里也无惧?何来悔之!” 这一句轻到落地无声的话,却大大感动了小默。是啊,人生贵有真情在,只要自己甘心,何悔之有?哪怕将青春耗尽!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园内果然有人识得舒晏,知他是太仆寺的车府令,自己主人的下属,就放他们进去。舒晏唯恐小默来了兴致之后就没完没了,进而耽搁得太久,就约定了一个时辰的时限。小默答应了,便离了舒晏,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偷偷换了装扮,事先得知绿珠的所在,自行奔一处极高的高楼而去。这座楼名叫崇绮楼。因绿珠的家乡是几千里外的交趾郡,石崇为了抚慰绿珠的思乡之情,专门修建了这座号称百丈的高楼,据说可以极目南天。 绿珠在崇绮楼上,刚刚演习了一遍石崇亲自为其改写的舞曲《明君》。石崇今日不在家中,绿珠独自一人,难免思乡之情骤起,便倚着窗儿,拿起一只竹笛,一边吹奏,一边向南呆呆眺望。 忽听楼下脚步声响,她以为是石崇归来,回头看时,却见一个落落大方的美貌女子。这女子身穿一袭满是蝴蝶花纹的纯白深衣,一双白绣球翘头木屐,配上凝脂般白嫩的玉肌,真如一朵出水白莲一般。怎一个“俏”字了得! 小默也将绿珠细细打量了一番,饶是她对绿珠的美貌早已有所耳闻,心里有所准备,可是一见之下,还是将她小小的震慑了一下——世间果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无怪乎值得三斛宝珠!与馨博士并论,俱是人世间一等一的美人了,若是两相对比,分出特点,馨博士则是突出一个“淑”字,绿珠则是一个“艳”字。 两个美人互相凝视了一会儿,小默是知己知彼,绿珠却还不知道这个不速之客是谁,遂先发了话:“你是谁?怎么会上我的楼来?” “鄙人姓姜。跟你一样,是个漂泊异乡、来自千里之外的女子。请问姊姊可是石君侯小妻绿珠?” 绿珠微微点了点头,盯着小默问道:“你可也是本园中人?”金谷园极大,不但地方大,人也多,仆妇人等不算,光石崇的姬妾就有上百位之多,绿珠一时哪里都认得过来? “非本园中人。” “既非本园中人,那就是府里那边的喽?” “英雄莫问出处。小夫人何必在意于此。本人只是仰慕小夫人大名,特来相会的,绝无恶意。”小默微微笑着,走至西窗边,像绿珠一样举目西眺。 绿珠听了对方的说话,带些狡黠,知她有些见识,绝非是个庸俗的女子。“听姜姊姊方才之言,也是来自千里之外,而又凭窗西眺,想必家乡是在西方的?” 小默点头:“小夫人聪明,本人正是来自西方。因见小夫人南眺,也触发了我的思乡之情,有些想家了。闻得这崇绮楼能够极目南天,难道真的能够望见几千里外的家乡吗?” “全凭自身意会。说能也能,说不能也不能。” “此话怎讲?” 绿珠见小默虽然不像厚道之辈,眉目间却也带着慈善,遂放下戒备道:“姜姊姊是聪明人,肯定应该知道,我的家乡交趾距此数千里之遥,任凭此楼再高,哪怕是站在泰山顶上也绝不能真正望见家乡的。然而当你凝望久了,在你家乡的方向,在那广阔的天际,天地相接之处,极远极远的地方,有山,有水,有人家,谁又敢说那里没有一处不是你的家乡呢?” 是的啊。小默听了绿珠之言,顿有所悟。她又举目望向西方,看向那广阔的天际,迷迷茫茫的,仿佛是山,仿佛是水,又仿佛是自己许久未归的羌寨...... “姜姊姊想必也是触动了思乡之情吧?” 一股乡愁油然而生,小默呆呆地凝望了多时,被绿珠打断,才猛然醒转过来,不好意思地道:“确实,确实。”她想起了自己此来的目的,恰好以此为切入点: “刚才在楼下,听见小夫人的笛声,不知是个什么曲目?” “也不是什么曲目,只不过触动心绪,偶然随口吹出罢了。”绿珠道。 “哈哈哈,随口而出就这么动听,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实不相瞒,在下此来,就是为了跟你切磋这个的。”小默说罢,便将紫玉笛拿了出来。 绿珠一见之下,便惊到了:“你这是羌笛啊,而且这绝非一般的竹笛!”她乃是笛子大师,就像是剑客喜爱宝剑一般,见了此等宝笛,迫不及待地拿在手中,细细观赏。“此笛通体晶莹剔透,又很有压手之感,非竹笛,亦非骨笛,莫非是一支玉笛吗?” 小默见绿珠识得此笛为宝物,得意的同时也暗自佩服她的见识,“小夫人所言不错,此笛乃是一把紫玉笛。这种紫玉玉质柔软,相对容易雕琢。其他的玉,要么就是玉质较差,要么就是质地坚硬,总之是很难做出笛子来的。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白脂玉,质地柔软,且玉质优良,十分珍贵,连做一只玉珠都是难得的,更别说是一把笛子了。” 绿珠依旧低头抚摸着笛子,并没答言。 小默猜测绿珠一定是羡慕自己的宝贝,就带着自豪的口吻道:“石家珍宝无数,小夫人若是喜欢这样的笛子,大可求石君侯命巧匠为你打造一支,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谁知绿珠微微一笑:“有的,只是不轻易拿出来,既然姜姊姊将自己的宝物这么大方借我一观,我也该拿出来让姊姊鉴赏鉴赏。”说着,就有婢女将绿珠的玉笛取来。 小默接在手中,撤去套子一看,不由得脸上发热。原来这支玉笛通体洁白,正是一块上等的白脂玉雕琢而出的。刚刚说的话,才转眼的工夫,就被打了脸了。她尴尬地笑了笑,“小夫人既然有此等宝物,为何还只吹竹笛呢?” “竹子是笛子的天然材料,世人所重玉笛者,不过是重其材质而已,至于音色,并非一定能强如前者。” “小夫人所言甚是,不过本人今日既然有幸得见,非常想耳闻一番。两件稀世玉笛聚在一处,实属难得,我们何不互相吹奏一曲?” “也好。”绿珠喜道,“我们都是爱笛之人,本该互相切磋。而且,我虽接触笛子甚多,羌笛却少有了解,正好可以领略一下。” 小默巴不得绿珠这句话,忙道:“那太好了,既然小夫人这么爽快,我就先献丑了。”她面对绿珠,双手举起紫玉笛,曲目早已想好了,就是她曾经教授大宛女子的那曲《难遇有情郎》。 绿珠起初并没太把小默当回事,以为她不过是一个慕名前来又自恃宝笛为傲的泛泛之辈而已,及至听了小默的吹奏,才恍然大悟,对小默肃然起敬——原来这个女人也是个中高手。一曲终了,便拍着手对小默道:“久闻羌笛不同于中原笛,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姊姊此曲是个什么曲目?” “《难遇有情郎》。” “唔?倒没听说过。” “你当然没听说过,这是我自己编词编曲的,听过的人不过寥寥。” 绿珠更加惊诧:“姊姊不光能吹奏,还有编曲的才华,实在令人钦敬不已。只是此曲十分动人心魄,不带任何虚燥,编者如果没有亲身经历一段情怀,恐怕不能成就此曲吧?” 小默被绿珠这么笑盈盈地审视着,道破了心境,脸色立刻红了:“一时兴起,偶然为之而已。本人献丑已毕,接下来该小夫人了,我洗耳恭听。” “好吧。我就吹奏一曲《明君》,乃是王昭君远嫁异国的故事。虽是前朝旧曲,却是我家君侯特意为我改编过的,还从没当众吹奏过,今日就在姊姊面前献一回丑了。” 绿珠拿起白玉笛,轻展玉指吹奏起了《明君》。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只一下口,就把小默大大的震惊到了。以前她也听过不少包括中原笛在内的其他笛子,不过全都不能十分入她的耳,以至于就产生了唯羌笛独尊的念头。听闻绿珠极善吹笛,就盛气而来想与她一较高下。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日遇到了高手,对方的这曲笛音仿佛绕过了耳朵,犹如春雨润田一般直接浸入了人的心脾。白玉笛的独特音色,再加上绿珠的精湛技法,口与手完美配合,所有音调都拿捏得十分到位,没有一处纰漏。及至对方吹奏完毕,小默还在呆呆地回味之中。 “见笑了。”绿珠笑盈盈地道。 小默诚惶诚恐:“哪里,哪里。听了小夫人的笛子,真是宛如之音。强于我不是一点半点,该见笑的是你,我怎么敢?” “姊姊太过自谦了,其实我根本没有强过你。我们的曲风不同、乐器不同,吹奏方式也不同,不好直接比较。羌笛虽说也被称为笛,然而与中原笛的吹奏方式有根本区别:羌笛双管竖吹,中原笛则单管横吹;羌笛五孔,中原笛六孔;羌笛的吹奏有一套独特的换气技法,能够将一支曲子一口气吹奏下来,非常流畅自然;相比之下,中原笛则需不断停顿换气,相应的抑扬顿挫感比较强。不过我听你的技法,在羌笛的基础上,似乎也带有一点中原笛的吹奏技巧,两相融合十分巧妙,没有丝毫违和感。抛开这些不论,单单是你自己能编词编曲的这一项,我就是万万不及的。” 小默见绿珠对笛子非常有研究,且这么自谦,心内感到十分快慰:“其实每种乐器除了音色不同之外,都能奏出某一个曲调来。羌笛与中原笛若是换了对方的吹奏方式,曲风也会相应改变。我的这个曲风其实是受到了一个人的影响,他精通乐理,我善于吹奏,我们互相融通。” “哦,那个人想必应是一位君子名士吧?” 啊。小默这才想起与舒晏一个时辰的约定,此刻已经不知过了多少,舒大哥不定怎么着急呢。她急着要告辞,并未回答绿珠的话,却又临窗向极西眺望了一眼,问绿珠道:“听闻石君侯用三斛宝珠赢得了小夫人,又为小夫人制作新曲,视你为挚爱知己,已超脱了一般姬妾的范畴。可小夫人千里迢迢跟随石君候来此异乡,远离父母亲人,难免思乡之苦的煎熬。两相权衡,是否想过后悔呢?” 绿珠也瞥了一眼远方,目光迅速转了回来,垂眸轻笑:“石君侯待我以真情,而不做一般姬妾看待,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即便万里也无惧?何来悔之!” 这一句轻到落地无声的话,却大大感动了小默。是啊,人生贵有真情在,只要自己甘心,何悔之有?哪怕将青春耗尽!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