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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君侯工于心计善逼人真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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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之外,某处山清水秀的城外庄园,小溪潺流,泉水叮冬。

在即将入秋的时候,气候也稍微凉爽下来,刚好适合野外宿营,或者闲情逸致观光山水。

这里本身是袁绍修建,沿一座小山建造了十二座院落,上山路用青石板铺就,耗资巨甚,只可惜走的时候,这山庄他是决计带不走的,徐臻稍微装饰一下,再装点些许美酒佳肴,库存些水果点心。

立刻就颇有成色,看起来重回当初华丽景象了,此时曹操与徐臻等冀州文武,在湖水便亭苑坐下。

徐臻就坐在曹操身旁,把桉牍并排而放,曹操凑近了小声道:“五十万,分一年给你,从今年秋收,到明年秋收调送冀州。”

“诶?”徐臻端酒的动作都呆愣住了,“之前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五十万石,咬咬牙就拿出来了。”

“太多了,你冀州又减免了两年,明年税收朝贡,最为肥沃的就是冀州,免除之后便是养民。”

徐臻嘴角抽搐了一下,咋这么抠呢。

除了冀州,还有兖州、徐州、青州、豫州、扬州淮南一部,加在一起多少钱粮。

产粮收仓至少几百万石,当年军屯时,光是兖州一州之地,就收了百万石粮食,虽然那一年是天公作美大丰收。

“主公,那这样的话,今日我可就不善饮酒了哦。”

唉,我还准备了鹿肉。

徐臻满脸的不悦,一下子情绪就低落了。

上当了,没想到都丞相了还能这么玩赖,他说了秋收之后给,但是却没说一口气给完。

“哼哼哼,那随你。”

曹操傲然白了他一眼。

此刻左侧,便是徐臻要引见的崔林。

曹操仔细打量了他一眼,此人一身素衣,宽面宽耳,胡须在嘴唇之上颇为浓密,下巴处则是留了一缕打理得极好,修剪到了脖子处。

脸上皮肤厚实粗糙,不像寻常儒生那般薄皮贴面,棱角分明,这是忠厚面相,而且看他模样,的确是带着木讷气。

“崔德儒,我听你兄长崔琰说过,今日到冀州,又听伯文夸赞,但听闻你少年时,遭族人轻视,唯有你兄长断定日后你必成大器。”

崔林表情依旧诚恳,不见得意,拱手后认真道:“兄长倒是夸过。”

“不过,在下却未曾觉得能成大器,只是天资驽钝,唯有多思多学,方可后来赶上,不拖累家族声名。”

“谦虚了,”曹操当即平视远方,叹道:“先生能有这等心性,便是天赋异禀。”

“普天之下,多少人自负才学而浅尝辄止,殊不知稍有停思,不进便退,如此便像是在逆水之中撑桨行舟,每日多学多思,先生日积月累,自然有过人之处。”

“多谢丞相指点,”崔林起身来,终于稍微笑了笑,又伸手向徐臻,道:“但在下今日为太守,多有政绩,实际上是君侯抬爱。”

“也是在下命数到了,得遇贵人,也或许是承蒙兄长夸赞,故而略有声名,总会有人看得上。”

“哼,既如此,先生定不可辜负这两位贵人,冀州如今即将秋收,屯田之事先生可有策论?”

曹操这是心存考校,说真的,闻名不如亲测,听崔琰、徐臻都夸赞过,但这还不够,崔林到底如何,还是要亲自一听。

崔林思索了许久,而后笑了起来,他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先环顾四周,几乎对到场的所有文士儒生,同侪军师都拱了拱手,才对曹操说道:“此话,之前君侯也问过。”

“那时候在下回答君侯,粮为民之本,田土则为民之根。”

“根本所在,民心依附,有民心在便可有粮囤,需徐徐积粮养民清静,数年内可令冀州恢复原貌,自然昌盛。”

“可现在,在下又觉得如此不甚细致,养民清静固然好,但振民富强却更为重要,田土给了百姓安置之心,而使民得余富,却能宛若长夜明灯,令整个冀州子民寻得去向,则可更上一层楼。”

曹操不爱抚须,不过此刻却也捏了一把,略微有些奇异的看了一眼徐臻,那眼神好似在说,“有点意思”。

这个看似驽钝之人,思索内政之策时,好似比一般人想得深。

而且言语恳切,并不花哨,怪不得伯文推崇喜爱,这崔林根本和徐臻是同一性子的人,可多思、深思。

有点意思。

“那该如何?”

崔林接着道:“冀州之政,旨在还田于民,不占民田据己有,但以田土征税,百姓在种植收成后,可徐徐得田,用以自强,如此上交足量的粮食后,其余部分均是家中所藏。”

“而冀州境内,已通过行商得了丰量五铢钱,境内五铢钱通行,重归效力,百姓可以粮食贩卖,换取五铢钱藏于家中,当然,也可换取金银布匹。”

“以此为准,君侯命各地妇孺小孩养蚕取丝,兴桑陌之事,是以鼓励织布。”

“让妇孺得安置,布匹便不缺且满溢,用以换粮流通,而不参军的壮丁,可兴建房屋,开矿于山脉内,也可得人力劳作,安置人丁。”

“由此,以农为根本,换取钱财、布匹、商品,便可现繁荣之象,而我等治所、军队等,都可以交易取代征粮,粮食便能囤积满仓,这才是粮食之效真正所在,它能让子民存活,而粮足之后,百姓便有无限人力。”

这番话,鞭辟入里,陈词清晰,给曹操画出了一副农田丰富,商业发达,百姓走马交易,乐在其中的场景。

比起其余诸侯的携民军屯,只给百姓活路的粮食以饱腹,冀州的确宛若仙境。

“说得好,这话的确实在,你在冀州之政中可以看到这些,足以见得伯文的眼光没有错,先生定然是大才,只为河间太守太可惜了,恐怕先生之才足以治理更多地盘。”

“不不不,”崔林一听这话,连忙摆手,对徐臻投去了一个歉意的眼神,才对曹操道:“丞相方才也说了,驽钝者当日积月累,在下天资不佳,学习缓慢,为河间太守已倍感疲惫,力有未逮,如履薄冰方可不负期盼,需至少三年方可有所成。”

“还请丞相,切莫错爱了在下。”

此刻,整个亭苑之内慢慢安静下来,只有泉水流经,发出哗啦声响,越是安静,就越发的显得尴尬。

曹操不说话,别的文臣也不说话。

徐臻都不知道说什么。

我现在算是明白,这位为何虽大器晚成,但晚年却一直被贬谪了。

上做过三公,下当过县令。

这恐怕是性子太实诚了,真的不善与人交流,说白了便是虽为士族名流中人,但还是不会“附庸风雅”,那这人说话就煞风景。

徐臻的脸色铁青,当即又转为一脸无奈道:“丞相就这么一说,没有要调任你去当州牧,你想什么呢!”

曹操哈哈一笑,指了指崔林道:“先生还是太过诚恳,不过三年确有所成,政绩可嘉时,若我要请先生升重任,还请切莫推辞。”

崔林仿佛松了口气,苦笑起来道:“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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