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第八十八章 你月信迟了几天(1 / 2)
新主母到了, 这件事震惊了萧宅所有人。
王姝对这件事丝毫不知,后宅的柳如慧倒是通过家里人的信知道一些,却不清楚具体时间。她们还没有做足准备应付新人, 这新主母就已经到了。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后宅的女人都有些慌,毕竟这有主母和没主母的区别可就大了。
哪怕这主母可能身份不大高, 但名分上人家是妻, 她们是妾。真遇上那等不怕死眼皮子又浅的,不管她们背后的家族势力料理、拿捏、打压她们, 那也是占着大义和正经名分的。
柳氏自打被梅氏划破了脸皮,两人就走上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此时便是心中慌张,也没法与人说道。往日她是顶顶瞧不上王姝的, 如今扫视一圈儿后院的女子,倒是攥着王姝的手说起了话:“你是怎么打算的?”
王姝突然被她握住了手还有些惊悚。
眨巴了眼睛环视了四周, 那梅氏的眼睛也在往她这边瞥。杨氏不知是怎么了, 人跟被妖精吸走了精魄似的十分憔悴。远远地站在人后头, 脸上一点精气神都瞧不见。柳氏梅氏都在等着她说话,王姝思索了下, 试探地开口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静候佳音?”
柳氏本以为她能说出点有用的来。没想到一张口全是废话,顿时就有些不高兴。
若非跟梅氏闹翻, 没了能说话的人,她是绝不会主动跟王姝开口的。这不是看在她越过了她们头一个承宠,想着必然是个有成算的人麽!
心里烦躁,柳氏便也松开了王姝的手:“本来问你,是拿你当自家姐妹。你倒是挺见外。”
王姝:“……”
……她不是见外, 本来就是外人。再说,她也没说假话啊。以静制动,总比情况都没摸清楚就上去挑衅强。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争强好胜,上来就挑衅,把人惹毛了反而会招惹麻烦。
王姝心里想着,面上还是一副锯葫芦嘴的做派。
萧衍行自然不会亲自去接人。且不说这个花氏就是个上头人恶心他的笑话,他是真疯了才会被威胁。就说这个关头他不可能在送亲队伍跟前露出破绽。京城那边已经有他其实没疯的传言。皇帝心里未必没有怀疑。如今大张旗鼓地将花氏送过来,未必没有试探萧衍行的意思。
萧衍行目前还不能曝露。他当初被贬为庶人看似是突发疯癫,其实主要的原因是谋反。
只不过这个‘谋反’的罪名是皇帝本人硬扣到他头上的。
萧衍行为储君这十几年,无论是天资、心性、才能、心胸、甚至是谋略眼光,处处都完美。将身为父亲的皇帝硬生生衬托成了庸君,皇帝嫉恨他久矣。想尽办法让这个儿子下台,然而找不到足够动摇萧衍行地位的罪责,皇帝便自导自演地以谋反罪去处死这个威胁自己帝位的儿子。
若非萧衍行提前勘破了他的用心,以突发疯症自废太子之位逃过一劫,必然是满府抄斩的结果。因为他发疯了,皇帝便适时住手,最终谋反罪以反贪案草草了结。废太子同时,扯下来一批旧太子党羽。
这也是六年前反贪案的由来。
这诸多内情姑且不论,总之,时机尚不成熟,萧衍行如今还不能‘病愈’。
但这不代表一个五品小官的病秧子女儿也能骑到头上来,耀武扬威。太子确实是‘疯癫’了,他身边伺候的宫人近侍却没疯。不尽没疯,能留在太子身边的人就没有一个好难捏的。这花氏以为太子失势,被贬成庶人了,就得她脸色做事,那就大错特错了。
第一次,花氏的人到了凉州偏不愿走了。非打发了送亲之人给临安县萧宅递信,让太子亲自去接。
被太子放置了十天,她自己灰溜溜地启程赶路,自己过来。
到了临安县,花氏又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觉得自己若是这么灰溜溜的进了门,将来会在妾室跟前抬不起头。她非得拿捏一番,找回场子,临进门前闹出了这一遭。
正好送亲的队伍也有心让花氏去闹,便是她不闹,也会有人怂恿她闹的。结果这两次试探,叫好些人瞧出了端倪。这也是为何这次送亲队伍会直接找上门来,就是为了亲眼看到萧衍行的态度。不过真正见识了废太子身边人的强势,他们倒是将先前的疑心放下去了。
太子许是疯了,但废太子身边这些能人却不允许任何人践踏废太子的尊严。
不欢而散的一场交谈,送亲队伍企图闹大动静来引出萧衍行。得见过萧衍行本人,他们才能最终确定自己的判断没错。
但无论他们怎么闹,萧衍行都没有露过面。
反而这诸多闹剧让花氏失了脸面,她怕闹下去自己要被拒之门外,自己这边先软了态度。花氏认了错,送亲的队伍便没了理由继续纠缠。只能悻悻地收了架势。
不过他们虽然认输,却还是不死心。企图以亲自向‘大公子’道歉,去临水寺求见萧衍行。
萧衍行被贬为庶人后,旁人不好再以皇族的名分去称呼他。如今提起他,只能以公子相称。这群人理直气壮地要求见,人都冲到山脚下,却都被莫遂带着临水寺的一帮武僧给强势挡在了外头。送亲的队伍中其实有一小队是京城禁卫军出身,武力不必说。
结果动起手来,却比不上一个西北小寺庙的武僧。
且不说这个发现叫他们颜面无存,就说他们的试探全部被挡回去。花氏的婚事也被拖下来。
他们的所作所为,全被记到了花氏头上。
花氏手里握着圣旨又如何?圣旨上只写明了赐婚,却并未写明两人何时成婚。只要一日未成婚,那就还是个外人。所以花氏本人连带这些送亲队伍在外的吃用花销,一切开销,都得自行负责。花氏当初被送去选秀,确实家里给了傍身钱。但也架不住这么花。
如今花氏这般损害夫家的颜面,又日日消耗她的傍身钱。萧衍行拖着不成婚,僵持着反而将花氏一军。
花氏意识到自己还没入门已经惹得未来夫婿的憎恶,再也骄矜不起来。她便是家里再受宠,家族远在天边,也根本庇佑不了她。这会儿闹这一出并不会给自己长脸,只会让以后的日子艰难。明白了这个道理,她只能反过来求着夫家这边快些消气,能早日与她完婚。
毕竟她人都来了,总不能一直这么不清不楚地住在外头吧?御赐的婚事,花氏即便负气也不可能掉头就走,如此,沦落到一个尴尬的境地。
后宅的女子看了好大一出戏,心里头顿时就不慌了。
这个花氏,是个蠢的。
这场婚事闹了个好大的笑话,尤其是女方,脸面全无。被人晾在外头近一个月才匆匆迎进门。成婚时也一切从简,没有张灯结彩、锣鼓喧天,更没有宾客满座,八方来贺。花氏不知为此流了多少眼泪,却也不敢再闹。她怕再闹,这位爷会当众将她赶出府外。
成婚当晚,只她一个人在主屋里等着。
她想着来日方长,今日的错误,往后总有办法弥补的。
结果新婚这一夜,那位爷根本就没露面。那位爷是皇族出身,根本没有拜堂成婚的意思。就只是让她进门罢了。花氏这一刻预见了往后的冷落日子,终于嚎啕大哭。
……
京城这边,吕黎收到了绫人羽的信,高兴得不能自已。
虽然一直坚持给绫人羽写信,但吕黎从未奢望兄长会回信给她。她甚至都不敢奢望他会看她写的信。吕黎知晓自己对兄长的情意是不容于世的。一个歌姬所生的庶妹妄想着自己天资出众的嫡长兄,无论是从伦理还是身份上,她都不配,但她当真克制不住。
兄长是她短暂十六年里,对她最好的人。在不知晓她心意之前,他将她捧在手心里疼惜。
事实上,当初绫人家遭遇大难时,绫人羽早已经被家人事先给送走了。
不过他得知家中危机,中途折返。当时绫人家大部分人都已经下狱,只有女眷还在。绫人羽不顾危险,花了大代价将正在被官差拉走的庶妹绫人黎抢下来。
也是那一刻,她的这颗心就只有绫人羽一人。吕黎这一辈子,不会再爱任何人。
在过去的六年,吕黎日日看着俊美的兄长越来越引人注目。周边的男子,无一人能有他的风采。本以为可以默默看着兄长就好,这份心意,她可以藏到永远。可在得知吕家的姑娘对兄长有意后,她还是没忍住心生嫉妒。趁着兄长酒了醉,纵容私欲做出了有违人伦的事。曝露了心思。
兄长现在恶心她,她知道。
他觉得她是罔顾人伦的贱种,她也知道。
吕黎也曾后悔自己对兄长做出那种事,让亲密的两人如今形同陌路。但她又可耻的心存侥幸,期盼着兄长有一天会回心转意。从今往后,以看一个女人的眼光去看待她。
去选秀,她是自愿的。
吕黎知道兄长最大的心愿便是报仇,为绫人家平冤昭雪。还绫人家世世代代的清白之名。她其实对家族的荣誉并不是很在意,绫人家确实受人尊敬。但吕黎幼年时,并未受到家里多少优待。因为生母出身卑贱,仿佛她身上便也沾染了卑贱的血脉,连亲生父亲也厌恶她。
主母虽然没有苛责她,但也从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仆人们看菜下碟,她幼年活得十分艰辛。若非兄长一次偶然撞见她被仆从欺辱的场面,将她带回自己院子安置下来,她许是哪一日死了都没人发现。
吕黎不在乎绫人家,但在乎兄长。兄长想还绫人家清白,她便赌上自己替他达成愿望。
托了卑贱歌姬母亲的福,她生得一副花容月貌。至少从北到南这一路走过来,吕黎没见过比她长得更美的女子。她若是去宫里,定能替兄长创出一条深远的路来。
所以在看到信中,兄长要求她进入皇家猎场,争取在秋猎之时被皇帝看中带进宫。吕黎一点也不难过,甚至还有些高兴。她不在乎这件事是谁吩咐的,王家也好,李家也罢。她只知道兄长接受了她进宫的提议,认可了她能帮到他,兄长便一定会永远惦记着她。
往后很多年,只要她一直有用。兄长出于稳住王家家主的目的,也必须要跟她保持着联系。
吕黎丝毫没有挣扎的接受了这个安排。
不过在等待王姝的人去安排的过程中,她还是给绫人羽回了一封信。信中内容比较简单,除了大段大段的思念以外,就只剩一句话:希望绫人羽一个月给她写一封信。
王姝在看到这个回信,有些唏嘘。
虽然不清楚绫人羽跟绫人黎之间的复杂关系,但她也有眼睛,自己会看。比起绫人黎对绫人羽的满腔热忱和奉献式的倾慕,绫人羽好似十分厌恶这个庶妹。
默默地将信塞回信封,王姝让汪老三捎给绫人羽:“告诉绫人羽,满足她。”
不管怎么样,比起绫人黎现在做的事情,她只提出了这点小要求,王姝觉得是应该满足她的。
不伦之恋虽然离谱,但绫人家都已经覆灭了,这两人也算是亡命天涯。只要他俩不说,没人知道这两人其实是兄妹。再说,真有那真挚的爱情,只要不伤害到别人,别想不开生孩子,他们想相互扶持走一辈子也不会妨碍到别人什么。
在一旁默默做文章的王玄之:“……”
他看着自己姐姐扯了扯嘴角,表情顿时很微妙。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家姐姐跟别人家姑娘不大一样,但是不是有点想太开了?
从江南回来以后,王姝便将父亲的死因告知了王玄之。
王玄之在知晓王程锦死于非命也呕得一晚上没睡。不过他如今已经不是去年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孩儿,见识过真正的民间疾苦,他心性坚强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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