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出事了(1 / 2)
提及此事,双采红了眼,忍不住抹泪。
原来她还有个年长三岁的姊姊,因她二人生得貌美又颇识得几个字儿,牙婆便将她们握在手中,不肯轻易将她们卖了,必得将她姊妹二人卖进高门大户,以换得好价钱。
双采九岁那年,牙婆将她与她阿姊领进永亲王府供管事嬷嬷挑选,而彼时已然十六七岁的魏烜非要闯进来,一眼就看中了她的阿姊,将她要去身边贴身伺候。
双采彼时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只晓得永亲王府富贵,这位郎君能随意要人伺候,恐怕在府中也很有地位,阿姊被讨去了,总有好日子过,还很为她高兴,甚至遗憾自己不曾被魏烜看中,不能与阿姊再呆在一处。
牙婆将阿姊卖了,又带着剩下的小丫头到了镇国公府,双采被高老夫人看中,留在融慧园之中伺候。
等她在明府之中安定下来,做事也做得稳妥了,晓得仆役得了主子首肯是可以出府探亲的,便立即求了恩典,去永亲王府寻阿姊。
她背了个小布包,带着这些时日自己想念阿姊时亲手做的手帕与绣鞋,还特意买了幼时两人吃不起的城南煎饼,揣着一肚子久未相见攒下来的思亲话,一路兴高采烈而去。
却不料到了王府,才知道她的阿姊已然死了。
就死在她的阿姊被魏烜讨去的那天夜里。
那时候阿姊才十二岁,不通人事,魏烜要她伺候,她吃痛反抗,被魏烜命人打断了手脚拖到院中。魏烜喜好豢养豺狼虎豹,又命人放出一只灰狼,将她的阿姊活生生咬死,而他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嘉奖爱宠勇猛。
她那温柔和婉的阿姊,在魏烜眼中连只畜生都不如,末了连个全尸都不曾留下,她连祭奠都无处可去。
双采以为阿姊被卖进了永亲王府便是脱离苦海,却不知她是从一个地狱又跌入到另一个地狱。
双采越说越苦,忍不住痛哭起来:“姊姊才那样小,她死的时候比我如今还小许多,从小就不曾过过一天好日子!他这般残忍暴虐,这样的人怎还活着,他该死的!”
鸣琴闻言,脸都白了几分,颤抖着双唇骂道:“没人性的畜生!”
明棠亦是心惊,她并不知双采身上还有这样一桩旧事。
魏烜的残忍恶毒明棠感同身受,而她也同样有幼年早夭的手足亲人,更能体会被奸人所害痛失至亲的感受,双采这般痛哭虽是失仪,她却并不计较,甚至亲手将她脸上的泪拭去了。
双采泪眼朦胧地看着明棠温和的脸,更是痛哭流涕,鸣琴亦是安慰道:“他会遭报应的!”
双采看着鸣琴的脸,想起来幼时阿姊的模样,禁不住投入她的怀中,放声大哭。
明棠看着她们,并未开口。
她从来不信报应,前世里那些恶人加诸于她、加诸于她父母小妹的恶何止一星半点,可这些人仍旧过得痛快逍遥——世道如此,好人屡遭迫害,恶人逍遥法外。朗朗乾坤,天理何在!
明棠不曾等到自己的公道,前世里等来的,只有被所谓的骨肉至亲出卖,最后零落成泥碾作尘。
她早不信报应了。
明棠早已经了悟,天理从未眷顾苦命人,坐着等是等不来自己的公道的,所以她才踏上了这回京路,所以她才选择亲手了结魏烜。
纵使这一路走得苦痛艰难,她也必定要血刃仇敌。
但这样沉甸甸的仇恨,明棠觉得自己一人背负就已足够,她不相信报应,沾了满手的血腥,正是为了保存下鸣琴等她在意的人心中,对这世界仍旧存在的期望与善意。
她来做他们的报应。
双采到了伤心处,哭了许久也不见停,鸣琴见明棠脸上犹有倦容,晓得她这会儿神思倦怠得很,便哄着双采出去了,留明棠一人在屋中歇息。
明棠昨夜几乎是不曾睡,又记挂着明府之中的种种安排,纵使如今回了府,她仍旧还有满腹的盘算要打,又坐在案前细细思索。
只是人的精力总有尽时,鸣琴回来的时候,明棠已然睡倒在案上了。
她手中的狼毫小笔掉在一侧,在纸上洇出一团墨来,信纸还未写完,便脏污得不能再看了。
鸣琴心疼,将她扶到床榻上去睡了,还听见她在低声自语,凑近去听了,亦尽是这些时日的安排。
她不由得大感心酸。
明棠女子之身,维持着男儿身份十余载,已然是步履维艰,更何况如今明府群狼环伺,她从田庄起程之后便飞速成长,身上承载的压力常人几乎想象不到。
鸣琴甚至有些埋怨,先郎主与夫人究竟为何要将明棠自小扮作郎君,别的女郎这个年岁韶华菁菁,正是最娇娆鲜妍之时,明棠却只能紧紧地裹上束胸带,混在男儿堆里,穿着宽松的衣袍遮掩自己的姣好美丽。
她愚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挑一挑安神的熏香,坐在一侧无声地缝补衣裳,静待明棠休憩醒来。
而正在这时,潇湘阁一墙之隔的外院之中,有个道人打扮的男子匆匆而过,不知感觉到了什么,抬头往潇湘阁的方向望了一眼,眼中显出奇色来。
明棠沉沉睡去,一觉醒来,竟是已然到了掌灯之时。
双采与鸣琴皆在屋中,见明棠醒了,两个都围上来伺候。
鸣琴伺候她穿衣,双采则布膳,这个点儿已然过了用膳的时辰,还是双采一直记挂着明棠醒来恐怕觉得饥饿,晚膳都放在小厨房的灶台上热着。
潇湘阁院子大却空阔寂寥,因伺候的人少,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便能远远地听得外头二房的方向似是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
明棠想起明宜筱,问起此事来。
双采心细,哭过一场之后便和没事人似的,知晓明棠不喜错过消息,便又在外头借吃茶嗑瓜子儿的机会,将此事探了一番。
“郎君休息的时候,府门外有个跛脚道人经过,说是夜观星盘,发觉有邪祟落在明府东南角,特意上明府来化解这一场邪祟。这道人穿着邋遢,满嘴不着五六的,差点被门房打出去。
正好二夫人身边的江嬷嬷采买回来了,听到几人拉扯之声,想起东南角正是二房之位,疑心二娘子的急病与这邪祟有关,禀告了二夫人,将这道人请进来做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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