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 第二章 命运（1 / 2）

人呢, 会被虚假的名利所冲坏脑子。

金秀敏是实岁十六虚岁十八的年纪认识的韩梦玲。她这个年纪在外面还是小孩子，法律意义上都不算个成年人，可在练习生这个领域已经算是大龄了，眼瞅着出道几率渺茫的大龄练习生。

妹子有着很多当红艺人所拥有的悲惨背景, 亲爹是个五毒俱全的赌鬼, 在她幼年就经常因高利贷来家里追债而被迫跟着妈妈东躲西藏。可不管他们躲去哪, 亲爹总能找上门, 而只要亲爹一出现, 追债的人就会跟来。

自幼，金秀敏就清晰的了解到人生只能靠自己，不管是好赌的爹还是懦弱的妈, 都靠不住。靠着自己勉强求生的金秀敏, 还有三个拖后腿的, 懦弱的妈和一弟一妹。这个家好像只能靠她撑着，她撑着父亲的拳头死死的藏着学费不给父亲抢走, 也撑着高利贷上门时，疯狂的尖叫指着能吸引邻居报警。

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金秀敏以完全不符合同龄人的成熟, 靠着屏幕都裂的不成样子的手机, 模仿里面的歌舞, 硬是给自己博出一条道来，成了SM的练习生。

说起来她跟韩梦玲一样, 也是十一岁就进了公司。她们俩不一样的是, 金秀敏进公司后一直谨小慎微, 无限乖巧，就怕惹出什么乱子让公司踢她出去。

而韩梦玲被介绍给她认识时，老师（练习生主管之一）是让练习生中年级稍大的金秀敏, 多多照顾小妹妹。

最初的最初，金秀敏对韩梦玲没有任何恶感，哪怕她们只是初见，她就知道小妹妹应该有点来头，不然怎么会找人特地照顾她呢。

但练习生中有来头的也不是只有这一个，青少年们都懂，金秀敏对皇族没什么想法，她当时最大的苦恼是再不出道她年纪就太大了，以后要怎么办，没心思管什么皇族。

小皇族是个傻白甜，接触不到三天，金秀敏就看出来了，这家伙还是个手很松的傻白甜。

上有老师们盯着，下有同期前辈照顾着，小皇族融入新集体一点问题都没有。新集体中有好人就有坏人，倒也没有坏的很过分，到底有人罩着么，没人正经欺负皇族，但有人带着些许试探，玩笑般的让小妹妹请客，说是每个新人进来都要请喝饮料。

金秀敏帮忙挡回去过两次，第三次她一个没看住，饮料就买回来了，外卖送进来的，没让皇族去跑腿。那笔钱对金秀敏来说是笔大钱，能让她们全家吃一个礼拜的餐费。

由于饮料已经送到了，被众人调侃的小妹妹还傻乎乎的笑，当下不好多说什么的金秀敏，扭头带着小妹妹去角落，认真教育她，那帮人在欺负你，你别跟个傻白甜一样，她们让你买你就买，凭什么！

当时的大姐姐纯然是好意，作为家里的长姐，另类小家长，被老师要求照顾小妹妹的金秀敏还是很有责任心的。

傻白甜小妹妹也感受到了大姐姐的好意，很是听话，在下一次别人又闹着让她请客，她一口就拒绝，边说还边冲大姐姐眨眼睛，小表情可骄傲了，满脸都是求夸奖，赶紧夸宝宝的模样，大姐姐给看得哭笑不得。

不管怎么说，因那次饮料的事，大姐姐和小妹妹的关系迅速亲近。

有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就是练习生中关系最亲近的姐妹，大姐姐很照顾小妹妹，小妹妹也超喜欢大姐姐。

两人关系出现一些微妙的变化在于金秀敏过了实岁十七岁的生日，要十八了，公司有意劝退，讲的也很直接。你可以当个舞者，给别人的偶像伴舞，却不适合站在前台成为爱豆。

非常直接的原因就是，脸不够好看。

听到那番话的金秀敏仓皇无措，离开公司对她而言就是天都塌了。大姐姐躲起来偷偷哭，小妹妹好不容易找到她，连声追问怎么了，她抽抽噎噎说了被公司劝退。

一直都知道妹妹是个傻白甜，还是‘何不食肉糜’的傻白甜的姐姐，首次直面‘世界如此不公’的冲击，就是这一刻。

“别怕！我保护你！绝对不让你走！”

小妹妹拍着幼小的胸脯口气比天大，大姐姐彼时压根不信，可是隔天，那位劝退她的主管，给她递上了一份新协议。另类借贷协议，公司出钱给她整容，但以后她是要还的，利息还颇为高昂。

这份协议是个坑，这份协议也是个机会。只要协议一签就相当于她进入了出道组，不然公司投资在她身上的钱就亏了。

签协议的当下，金秀敏觉得妹妹是恩人，无限感激，救命之恩啊！

两人关系更亲密了，亲密到金秀敏迈过了十八岁，正式成年，每天都在等出道。每天都想问妹妹我们什么时候能出道，又怕真的问了妹妹也不知道，反而给妹妹造成负担，就一直憋着。

憋到她都已经一十岁了，命运的不公，大家都是人为什么能天差地别的压迫感，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这一年，金秀敏一十，韩梦玲十六。

这一年小公主上了高中，妈妈问她想要什么升学礼物，她说她想出道。

收到了升学礼物的小妹妹就兴冲冲的去告诉大姐姐，我们可以出道了！

“公司通知了吗？你怎么知道的！”大姐姐超级惊喜。

小妹妹超级骄傲，“我终于说服我妈我可以出道了！我妈一直担心我太小太早进入社会会被移了性情，现在我已经十六了，大人了！我可以出道了！”我好棒棒！

大姐姐的笑容僵在脸上，可下一秒还是惊喜居多，总算可以出道了不是么，她已经一十岁了，这个年纪别说是练习生，就算是爱豆，也是‘大龄’了。

进入出道准备期的每分每秒都是命运在跟一个女孩展现它的不公，这个团是完全围绕着韩梦玲所打造的。所有辅助姑娘们做出道准备的工作人员，都很直接的表现出了这点，公司没有隐瞒的必要，员工当然清楚这个团谁是核心。

作为核心，上了高中的小公主还要兼顾学业压力，所以哪怕她什么都是C位，要做的事却是最少的，所有人都得配合她的时间来。

金秀敏很清楚自己能出道完全就是靠妹妹，她更清楚对方就是她的恩人她应该感激对方，可当她每分每秒都被困在那个‘恩情’里，一切就变了味。

她的特长是舞蹈，歌唱她天赋平平，舞蹈她下苦功夫练的。可她们出道的编舞很简单，简单到就是小孩子的把戏，‘装嫩’。

她已经一十岁了，五官重塑都不是按照可爱风而是偏美艳，偏偏她们团要走清纯可爱路线，妆发就得弱化她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还欠着公司一大笔钱的五官。

类似的事情不胜枚举，总归她们都得去适应韩梦玲的风格，整个团都是围绕她打造的。像个洋娃娃一样的甜妹，自然清纯可爱最招人疼。

可金秀敏也不是没有享受到好处，她们的出道曲就是公司最好的制作人，她们的服装也是专门定做的，这类的事同样不胜枚举，这类的事同样需要她感恩。

恩情大过天，压力就如山峦，压得也不过堪堪一十岁的姑娘喘不过气来。

理智和感情在撕扯，当妈妈再度絮叨着说要多谢谢人家的时候，小家长首次冲妈妈发了火。明明妈妈做了一桌好吃的，庆祝她终于熬出头了。

十一岁到一十岁，长达八年的练习生生涯，能出道了就是熬出头了。多的是苦熬十年也被公司劝退的人啊，人得知足不是么。

金秀敏努力说服自己，人得知足，还得惜福。

她也确实说服了，确实做到了。确实不管参加什么节目，面对什么采访，都按照公司要求的，尽可能让韩梦玲更出彩。

小妹妹确实更出彩，即便她在队内即不是唱歌最好的也不是跳舞最好的，但整个团是围绕她打造的，歌曲也是最适合她声线的。只要是吃这个团风格的粉丝，就不可能不喜欢团队风格的核心代表，韩梦玲。

团队出道了，韩梦玲人气最高，队内三人组都没有对此感到诧异，大家都知道啊，这个团是因她而存在的。

新人团火了，这是所有人都没预想到的，就连小公主在刷新音源榜看到她们登上一位时，都满世界打电话，无限兴奋。随后被亲妈压制，这个点你还不睡觉！

团队火了，一切好像就不一样了。

舞台下粉丝的欢呼，个人SNS关注度的暴涨，就连家里过往欠债，都被公司包装成美强惨的另类代表，金秀敏的人生变得不一样了，堪称逆天改命的大变化。

命都改了，人生，是不是也会出现一点改变呢？

没有，一成不变。金秀敏还是那个欠着高额外债的，社会底层。

爆火的女团里，真正有收入的只有韩梦玲。

其他三人组都欠公司钱，赚来的钱得先还债。理论上韩梦玲也欠，但她们团出道时砸下去的资源已经远超过公司在韩梦玲身上的投入，那些资源有很大一部分是韩梦玲带来的。最典型的就是广告，很多广告商都是冲着她来的，她自然就有了收入。

有收入的傻白甜赚到人生第一笔工资，超级兴奋的呼朋唤友要请客挥霍这笔工资，还给全家上下都买了礼物呢。礼物送出去，傻孩子就开始哭，家里人太多，给出去的礼物把她这个月的零花钱都掏空了，以后只能回家吃饭，所有小零食都插着翅膀飞走了，巨可怜。

“我本来打算去买‘蔚蓝之星（一款手链）’的，根本买不起~~~~”

小公主跟朋友们‘嘤嘤嘤’的哭，凄凄惨惨。周围人都在笑，金秀敏笑不出来，她知道那款手链，小公主这段时间天天絮叨。她还知道那款手链的价格，够她重新调整鼻子，够他们家活一年。

那只是小公主的一条手链。

朱门狗肉臭，金秀敏不想成为冻死骨，虽然她觉得她已经是了。

就这，公主不想活动了，公主累了，她们团就真的没行程了。

金秀敏真的每天每天都在告诉自己她应该感恩韩梦玲，没有对方，她可能早被那些追债的高利贷不知道弄到哪去了。她也非常清楚这一切不是韩梦玲的问题，老天不让她活，她能碰到韩梦玲是一根救命稻草，是天大的幸运，这怎么可能是傻白甜的问题呢？

那傻子是真傻，认识都没几天，知道她要省钱给家里，在食堂吃饭也打最大份吃最少，就为了能打包带回去一些给家里。傻子天天给她塞吃的，还专门从家里带超大一份的饭菜来，两大盒呢，上下四层的那种饭盒，两大盒！全是肉！全给她。

这不是什么施舍，那蠢货骗她妈说什么她饿，弄得她妈怀疑SM不给她饭吃，再不然就是公司里有人欺负她。被韩妈妈找到的公司也去询问金秀敏，练习生内部是不是有人欺负韩梦玲。

金秀敏能说啥？金秀敏很害怕如果诚实的说那些吃的都给她了，她可能会被公司赶走，就说傻白甜手松，请大家吃来着。

傻白甜的手确实松，起初谁借钱她都借，还是金秀敏偶然发现不对，带着她一个个去把钱要回来的！

可傻白甜也甜啊。

脸上还有婴儿肥，笑起来像个大号糖果的甜妹，被姐姐拒绝了两次‘饭盒’后，大概是误会了姐姐为什么拒绝，以为姐姐是自尊心不允许，就不再带盒饭。她改成在每天跑去跟姐姐一起吃食堂时，不止也跟着姐姐点超大一份，还会买一堆泡面、饭团之类。

饭团撕开外封的胶带，泡面会拆一个口子，但她都不吃，说是饱了，买多了，要丢，还拜托姐姐去丢。

‘丢垃圾’这个行为没有让金秀敏的自尊心受伤，即便被人嘲讽她是个‘捡垃圾’的，她都能当场怼回去，嫉妒就TM直说，挑拨离间NM！

傻白甜超甜的！

傻白甜在别人因为她整容来嘲讽她时，还跟人吵架呢，连脏话都不会说，就会骂你们才是坏蛋，笨蛋、王八蛋！就她那个弱智样，给街头长大骂人掐架从来都是王中王的金秀敏笑得差点崩断了伤口的线。

傻白甜知道她缺钱，从来没说什么要给她钱，但所有能带她去的广告都带她去。所有广告商给的宣传品，应援物，或者用不上的拍摄道具，也都全给她。

傻白甜什么都好，傻白甜就只是.....过于单纯了。

没有人可以接受自己是个坏人，哪怕就是恶人也会努力为自己作恶的行为找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金秀敏也抗拒成为一个坏人，金秀敏也想感恩公主的垂青。

可公主的人生太顺遂，承托的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这个世界上有人能成为韩梦玲，为什么就非得让她这样的人出生呢？

她的出生，难道就只是为了承托，公主的人生有多幸福吗？

校服广告拍摄之后，在妹妹想去跟姐姐好好聊聊，我鞋子真的穿得很不舒服不是故意如何之时，队长道歉了。队长说那天她‘姨妈’来了，心情不好，脑子也不好，不是冲妹妹去的。

两姐妹就这么和好了。

和好的妹妹告诉姐姐一个甜蜜的消息，她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谁？”

“李泰容欧巴~”

金秀敏眸色一沉，垂下头详装担忧，“恋爱禁令，你不怕吗？”

“我没有那个啊。”韩梦玲随口说，下一秒也担忧了，“他不会有吧？”

很肯定‘他们’都有的金秀敏鬼使神差的说出一句，“你喜欢比较重要，初恋哎，管他呢。”

“就是~管他呢~”

金秀敏开始旁观小公主的恋爱，也不对，暧昧期吧。

小公主很信任自家姐姐，什么都会跟队长讲，跟姐妹分享喜欢的男孩子更是再正常不过。小公主没谈过恋爱，追人的技巧很蹩脚，傻乎乎的。

金秀敏也没谈过恋爱，但她生活的世界自动交会她，如何撩拨男人。她就把那些技巧变成简化版，再变成纯情版，教导小公主要怎么追她心目中的王子。

比如要温柔，要顺着男孩子，要喜男孩子之所喜，他喜欢什么你就喜欢什么，这样你们才有话聊之类的。

被追的人是个刚出道的小爱豆，出道成绩还一般，一心只想搞事业，压根没想过谈恋爱。就算谈，也不是现在啊，现在他们还得准备出道专呢！

再加上甜妹奇奇怪怪的撩拨，总让李泰容怀疑她是不是海王，想把他当条鱼，想得太美了吧？脑子呢？！

这不是李泰容恶劣的揣测，而是有实证的。

手机同时响起短信提示音的队友们互看一眼，罗宰民尬笑，李泰容白眼。

旁观的郑在玹来了兴趣，此事是最近团内的热门八卦，都在看戏，“韩梦玲的信息还是金秀敏？发的什么，快看看！”

男团队内的热门八卦是，女团内的海王一次性撩拨了他们两位队友。打着跟李泰容做朋友的旗号，号称要帮她们团的队长追罗宰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