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红豆(2 / 2)
薄薄的一抹残辉,透过正面的那排老树枝丫,照射在“广寒宫”三字的金漆大匾上,交织出一片绚丽的彩光,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惆怅。
这里本来应该阒静无声,雾气每天准时地充满房间,空气中酝酿着沁人心脾的清香,然而几丝细风却不知好歹的拂了进来,虽然不大,却很有一股子冷劲儿,如同古井中投入了一粒石子,余音清畅无阻地在沉睡中激荡。
冷月尚在宫内打坐,衣袂被吹得飘起,突然睁开眼睛,道:“山下有客人来访了。”谭红惊道:“什么?是敌是友?”
这时,半空中飞来一只白鸽,脚下缠着一封书信。冷月取下书信,展开读了一遍,道:“原来真有客人到了,牛王派使者已至山脚,与我们商讨齐力对付虎王的战略部署。”
谭红道:“一千年来,这是牛王第一次派使者来,我们见是不见?”冷月道:“以前,广寒宫是封闭对人,既然人家是一片诚意,我们应该以礼相待。”
谭红道:“好吧,宫主稍歇,我去看看。”冷月伸出一只玉手,轻轻掠了一下长发,道:“我们一起迎接吧,人家代表一个国家,我们也不能在人前失了身份。”谭红笑道:“宫主德才兼备,让人羡慕。”
山脚下,牛王的三名使者正围着王峰不知怎么办才好,红脸头陀对军官道:“侯大人不要被这小子给唬住了,干脆一刀杀了他,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姓侯的军官摇头道:“我们此行是来结盟的,不是杀人的,而且在别人的地盘上杀人,就更不妥了。”
忽然,满天烟光灿烂,连珠炮响,映得整个须弥山绚丽无比,然后就看到一道宽达三米的白绫凌空而落,两名女子站在白绫铺成的道路之上,飞渡而来,特别是那名白衣女子,长长的一袭白色连衣裙轻轻曳下,显现出玲珑的曲线,在烟火的映衬之下,远远看来,更具一种神秘、朦胧的意态之美。
两名女子飘渺的落下,正是冷月与谭红,那姿势说不出的轻巧利落,轻轻落下高高抬起,简直像是凌空虚步,若非是施展上乘轻功,焉得如此?
紧接着,一片轻烟如纱似雾般的自两女脚下袅袅升起,一经出现随即如云雾般扩散开来,香风习习,比桂花还要浓郁。
侯军官此时近距离瞧见冷月,煞时两眼发直,简直是被镇住了。
此女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月娥,冰雪昭质,花容月貌,即使叫人现在横剑死在她的面前,也无不可。
冷月见三人架着王峰,顿时如同泥塑木雕般的愕住了,道:“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侯军官忙拱手道:“在下乃牛王钦点的信使侯永生,敢问您可就是广寒宫的冷月宫主吗?”冷月点了点头。
侯永生拿出一份文书,毕恭毕敬的递给冷月,冷月接过,展开一看,正是牛王亲笔所书的结盟文书,邀广寒宫一致抵抗虎王的进攻,
冷月一点头道:“文件已看过,容我回宫商议。”
侯永生拱手道:“下官就静候佳音了!”指着王峰,道:“不知冷宫主是否认识此人,我们前来拜山,遭到他的无故阻拦与辱问,问他的身份,他也不肯说。没有办法,只能先将其缚住,宫主来得正好,还请宫主指认。”
王峰看了一眼冷月,遂又垂下头去,能再见师父一面,已是三生有幸,又怎能奢望多看她几眼,以免自己不洁的眼睛玷污的她。
王峰此时已被打得鼻青脸肿,结束战斗后,恶斗产生的疼痛才渐渐显现出来,他的头部和胸部都隐隐作痛,双脚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淋湿的头发滴着汗水,教人看了心痛。
冷月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若说他是广寒宫的人,但他已被驱出宫门,但若否认,心又不忍,不由发出一声凄凉的叹息,糅合了感伤的情怀,情发于衷,直教人为之肝肠绕结。
谭红朝王峰轻蔑地扫了一眼,道:“这小子不是广寒宫的人,你们想拿他怎么样,悉听尊便。”
一听这话,红面头陀脸上现出深刻的两道笑纹,道:“不是广寒宫的人就最好,就说广寒宫从不收留男子的!”揪起王峰的头发,喝道:“等会子把你押回去,有你好受的!”摩拳擦掌,似乎已等不及虐待手中的猎物,而王峰确实像是一只沉默的羔羊。
突然传来一声冷冰冰的声音:“放开他。”
这句话说得很慢,却有一种令人不得不服从的尊严,红面头陀的手不由得一松。
说这句话的人正是冷月,她生气艴然的样子也那么美,伶俐得就像六月的茉莉,三名大汉都看得心中一动。
侯永生向冷月一抱拳,道:“难道冷宫主与他相识?”谭红也咬着唇望着冷月,神情十分焦急,生怕她会说对王峰有利的话。
冷月点了点头,道:“他叫王峰,曾是本宫的人,虽然他是男子,却与本宫有几缕瓜葛,所以为他破了一例。”向王峰瞟了一眼,一双剪水瞳子里含蓄着很深挚的情谊。
侯永生道:“既然他是广寒宫的人,为什么不住在宫中?据我所知,广寒宫门规森严,千年不改,一般人等是不能下山的。”谭红抢着答道:“因为他犯了门规,已被赶下了山。”
冷月瞥了谭红一眼,道:“不要多嘴。”谭红吐了吐舌头。
冷月道:“虽然他已被逐,但念着他曾是我宫门人的份上,还请诸位放他一条生路。”侯永生笑道:“宫主既然开口,我们定当照办。”对红面头陀道:“阎三槐,放了他吧。”
红面头陀心不甘情不愿的解开王峰的穴道,王峰急忙走到冷月的身边,那双冷峻的眸子,依然怒瞪着三名大汉。
冷月道:“王峰,他们远来是客,你为什么要辱骂他们?还和他们动手?”王峰被冷月喝斥着,并不吭声。
冷月发出哑然的一声叹息,道:“算了,人家放了你,你去道个歉吧。”王峰怒视着三位大汉,道:“我不道歉!”
冷月细长的眉毛微微挑动了一下,轻声嗔道:“这样就不对了,男子汉大丈夫,应该知错能改。”
王峰叫道:“我没有错!他们一上来就侮辱我,说我是野人,这样也算了!可是,他们却连你也要侮辱,他们说你……”王峰浑身发抖,语不成声道:“我听不下去,我不许他们侮辱你!”
一种强烈的孤独感把王峰的心不断地往下拉,很多乱七八糟的感觉一股脑地往头脑里涌,无法描绘,只有一种感觉——想哭!
冷月大感讶异,此时像是才由梦中醒转过来,凝视着王峰,那双水汪汪的眼里闪荡着柔情,是真情,是信赖,是感激,还有不顾一切的决心。
侯永生神色大变,怔了一下,强自镇定道:“不,冷宫主,一切都是误会!”
冷月一扫三名大汉,道:“你们之前是否有说过不敬的话?”侯永生看着黑脸大汉和红面头陀,点了点头,道:“因这位王兄弟说自己是广寒宫的人,而广寒宫从不收男子,尉庭便不识好歹,口不择言,还请宫主不要见怪。”
冷月问道:“你们是以牛王的使者身份前来商议结盟的事吗?”侯永生道:“正是。”
冷月眼睛里交织着寒光,道:“身为使者,却不识礼数,牛王的臣子尚且如此,那么整个丑国也好不到哪里去,结盟的事情就不必谈了,虎王的军队,你们自己对付吧。”
侯永生惊出了一身冷汗,突然间有如置身冰窖的感觉,叫道:“宫主切莫如此,广寒宫与幽云城唇齿相依,唇亡而齿寒,到时候广寒宫岂有独善其身的道理?”
谭红也劝道:“他们一时失礼,况且他们也道歉了,所谓怨家易结不易解,我看就算了吧,毕竟两家都是邻居,不要伤了和气。”
冷月那双深邃的眼睛白了谭红一眼,谭红顿时发觉说错了话,后退一步,躬身请训。
冷月把长发甩向身后,拉着王峰的手,道:“他们不仅无礼,还想杀人灭口,已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我们走。”
王峰感觉得到冷月手心中的温暖,不禁精神一振,道:“不错,道不同,不相为谋!”
“冷宫主!”侯永生叫了一声,声音忽然变哑了。
冷月这一次干脆连眼皮都不眨,看也不看他一眼,携着王峰,踏上白绫。
一瞬间,忿怒、仇恨、自责……那么多的感受,一股脑地纷至沓来,岔集在侯永生的脑海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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