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宣战(1 / 2)
窗外大雨倾盆,秦芊柏在咖啡厅中读书,听雨滴落在地上滴滴答答,与店内舒缓的音乐协奏。
店中很安静,除了她之外没有一个客人。女孩轻轻翻过书页,不发出一点声音,享受着这份雨中的寂静。她侧目时看到桌上的屏幕亮起,默默拿起手机。
“我是秦芊柏。”
电话另一头的女生焦急地说着什么,语速飞快,透着她从未听过的焦虑。
“我知道了。”
她结束通讯,将书与零钱放在桌上,独自走出门外。晦暗的天空下雨落如注,像是天空正在哭泣,用它的泪水将悲伤染向整座浮空之城。
秦芊柏独自走向雨幕。她没有带伞,她不需要打伞,所有的水珠在靠近她身侧时都化作了透明的冰碎,滑过衣衫掉落在地。她双腿蹬地,一跃而起,化作一道在高楼与小巷间闪烁的幻影,在暴雨中留下一片透明的星。
·
又下雨了。
公孙策躺在床上,聆听着窗外的雨声。
他的床就在窗边,夏日起来能听到蝉鸣,冬日入睡前能看到夜幕下的积雪。他觉得离户外近些没什么不好,方便接触阳光与新鲜空气。
可是万事都有利有弊,世上不光有晴天,还有阴雨。公孙策最讨厌雨天,那会让他想起阴沉的往事,想起刚来苍穹之都的时候,那些战斗,争抢,与小巷里的哭泣。
以往每到雨天时他都会从床上爬起,走去书桌前给自己找些事情打发时间,直到暴雨终歇,雨过天晴。公孙策看着晴朗的天空发出微笑,心想阴霾总会过去,日子一定会变好。他在阳光下闭目养神,畅想着自己某一天会去何处旅行,将遇到一场多么精彩的邂逅,而后在美好的幻想中进入梦乡,等待着在晴天下的苏醒。
可今天他睡不着,他做不了梦,他无法控制自己转移注意力。他好像被自己的能力控制住了,动弹不得,只能在灰白色的屋里聆听着雨声。
那讨厌的声音又响起了,一次又一次在他的心中徘徊,让他几乎窒息。
——每一天,每一分钟,每一秒,你都在消耗与自身不匹配的资源,像一个被关押在大牢中的罪犯!罪犯的存在对世界有意义吗?没有……罪犯只是死不足惜的人罢了!
——太糟了……我怎么找不到你的存在意义了,公孙策?你真是一场灾难啊!
恍惚间公孙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数年之前,回到了那艘监狱般的飞艇。他的右手边是茫然的卡尔黛西亚,前方是那个胜券在握的棕发孩童。奥鲁斯的嘴一开一合,那些伤人的话语似乎被空荡的房间扩大了,缓慢而又尖锐,犹如水中回音般怪异,带着教堂钟声般的轰鸣。
——伱只能一死了之了!除了自我毁灭外,你再无任何出路了!
灰发少年想说些什么反驳,可却连一句话都想不出来。
他在心底里认同奥鲁斯的言语,他知道对方说得没错。他的存在从来都没有价值,他只会将周围的人拖入狂乱的旋涡。公孙策独自一人的时候是恶魔,和英雄搭伙的时候是小丑,和骑士同行时是助手。
人们往往都好奇地发问,询问他的意义:为什么苍穹英雄要和这么个糟糕的家伙联手?为什么英雄会带着那么个可笑的跟班?拂晓骑士旁边的那个愚蠢的帝国人是谁啊?他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公孙策只是假笑,用俏皮话一笑而过,说英雄需要衬托,侦探需要愚者。而他心底里对真相一清二楚,他从来就没起到过至关紧要的作用,有他没他向来都一样。只是那些强大的人心肠太好,看不过他这幅懦弱的样子,在做事时顺带拉他一把。
现在骑士衰弱了,英雄退场了,那些为他遮风挡雨的好心人都不在了,舞台上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小丑。其他的角色要粉墨登场了,没有小丑表演的地方。他仿佛看到那个少年人挑衅地发言,说舞台上空荡荡多无聊不如公孙策你上来跟我们唱对手戏?可你有能力成为真正的主角吗,你总让一切走向毁灭啊我的朋友!
公孙策回忆起大哥忧愁的侧脸。大哥都无力再战斗了,他还要奔向必将失败的结局,用自己的意气用事为他带来新的麻烦吗?
够了。算了。
怎样都好了。
他不想思考了,连自我欺骗的滑稽剧都不想演了。视野中的灰白色悄声无息的扩大,公孙策像是被一片雾气托了起来。天地白茫茫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耳边雨声不绝,像是天穹破碎,又像是星尘洒落向纯白的大地。
他什么都看不见了。雨声变得不规律,雾气泛着破败的黑。雾中似乎浮现出了暗淡的光,点点闪烁如同星河,拖着流星般的尾巴流向无限遥远之处。
公孙策感觉自己好像能抓到那颗星星。
这里已经没有他的存在意义。也许他也应当抛弃一些不再重要的坚持……也不必继续丑恶地,难堪地,在这美好的世界上残存了……
公孙策伸出手去,伸向那颗耀眼的星。
他未能将星辰触及,他的指尖刚刚伸出,爆炸般的轰响就灌入了他的耳中!
那声音蛮横,粗暴,坚决,带着不容拒绝的一意孤行。潮湿的空气带着晚间的寒风卷入,飞泄的木片扰乱了视野中的星空,耀眼的光芒将灰白色尽数扫走!
公孙策呆愣地伸着手,没能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扭头,看到破损的木门倒在地上,屋内一片狼藉,纯白色的灯光照亮了女孩的脸。
她仍穿着那身纯白色的衣物,连帽衫与长裤。透明的冰晶从她的衣衫上滚落,在地板上融化成一滩滩微小的水洼。女孩仍旧面无表情,脸上看不出一丝生气,唯有那双眼睛灵动地望着他。
“有要紧事务,敲门没有回应,我将门砸开了。”
“哦。”
公孙策呆呆地点头。他只能点头,他那当机的大脑无法理解现在所发生的一切。秦芊柏走上前来,不由分说地将他从床上拽起。
“奥鲁斯·奥提密斯与其他的组织联手了,他将凶杀案的罪行统统扣在了你的头上,想要排除异己,趁机上位。”秦芊柏拖着他走向门口,“我们去打倒他。”
秦芊柏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要去拉着他出去干掉一个混混,而不是这城市中权力的最高点之一。
她拽着邻居走了两步,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阻力。公孙策站在原地,挣脱了她的手。
“我不去。”
“不要废话了,快走。”秦芊柏重新拉住他。
公孙策使劲甩开了她的手。
“我不去。”他坚决地说,“是卡尔黛西亚还是医生告诉你的?告诉她们别管了。我不想参与。随便吧。这事跟我没关系。”
秦芊柏惊讶地瞧着他。
“你要被诬陷了,公孙策。”
“我说了我不在乎!”灰发少年恼怒地说,“我不想管这事情,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吧!!”
“奥鲁斯·奥提密斯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怎能看着他胡作非为——”
“那你想让我干什么?!”公孙策怒吼道,“你也想让我站到台前,去在他们鄙夷的嘲笑下演小丑戏吗?!我受够了!那不是我该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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