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真相现(1 / 2)
人都有各自的秘密,能与人说的,不能与人说的,能与何人说的,各有分别,也各有不同。
伊宁有许多秘密,董昭想知道而不知道的秘密,他这个师姐武功太高,性格却太冷,会用实际行动来关心他,却从不会在言语上安慰他。而董昭的秘密多数就被伊宁一眼看穿,看穿了她一般也不会说穿,他这个师弟性格太倔,经历却太少。她知道他与钟离观那群人的微妙关系,她不会去阻止,也不会干涉。
白颜秘密更多,而且无人可说,在翠柏庄这座庄园里的每一天,她都如坐针毡,她看不透伊宁,也看不透卓婷,甚至连那两个矮子,她都看不透。不是她不适合做谍子,而是,她碰到了真正的高手。伊宁自不必说,她在她面前不过是条小鱼罢了,而卓婷,她只知道这女人颇有心机,在四方馆就开始试探了。至于那两个矮子,虽然看起来一点都不正经,但是一个个办起事来有条不紊,愣是没让她看出任何门道来。
当陶有金站在一张小方桌上拿着锅铲,在厨房里炒菜炒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白颜开口问要不要帮忙,陶有金很开心的指挥着她做了一天的伙夫,甚至晚上丢给她一堆要洗的碗后,朝她唱个喏就一溜烟跑了。她一天想旁敲侧击打听点东西,比如他有没有亲人,这庄园怎么来的,平时是不是他一个人住,买东西要跑多远之类的话题,结果陶有金说的牛头不对马嘴,怎么听都是胡说八道,根本打听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来。
“我亲人多了去了,逢年过节都来给我发红包,你说他们在哪啊,哈哈,我哪知道在哪?鸽子知道在哪,你问鸽子。”
“这园子,我家三代祖产啊,啊不对,是阿宁九代的祖产,呃,也不对,地契啊?地契上肯定是我的名字啊,难道写鸽子啊。”
“平时谁住?我一个人住这么大庄子岂不浪费,所以,有时候我也不住,啊,你说我不住那些鸽子怎么办啊,打开笼子自己去玩就是了。”
“买东西,去镇上啊,这还用说?镇上谁跟我熟?谁有钱我跟谁熟啦……”
跟这个矮子真是无法交流!白颜一边擦着碗,一边思考,摆在她面前的路:第一是透露给徐经,董昭杀裴如炬的事,抓住这个把柄,一头倒向朝廷;第二是当做不知,跟着董昭继续走,但风险始终存在;第三是跟伊宁坦白,但从此之后,自己跟朝廷那边可就有隔阂了,等于是把自己卖了。
她最终选择了第二条,见招拆招吧,那个女人肯定是诈她的,董昭这个大男孩,阅历尚浅,心思单一,哪里能识的破她?
在翠柏庄,就这么又浑浑噩噩过了三天。
大江北岸,通州。
“海匪?”徐经发出疑问,眉头紧锁有些不敢置信。
夏莹拱手低头道:“是,线索一路从富春布庄查过去,很多东西还很隐蔽,但都让我们查到了,这线索最终查到浙江之外的那片岛上。”
“海匪怎么有这么大胆子?敢跑到运河来滋事,还杀了扬州知府。”
“那股海匪足足有上千人,盘踞东南已久,手伸的长并不意外。”
徐经敲了敲桌子,思索片刻,继续问道:“线索确认无误?那海留夏人呢?”
夏莹道:“就在岛上!”
徐经敲桌子的手指停了下来,说道:“好,这件事我来办,夏莹你继续下江南打探,阎浮你去滁州,去支援欧阳庆,那个疯老头不好对付。”阎浮是冬缚司司正,是徐经手下最得力的那个人。
阎浮闻言皱眉道:“疯老头?杀官差捕快的那个?”
“不错,若我估计无误的话,他就是彭渐的师弟汪澄,汪澄是很早就已成名的虚境高手,不容小觑!”徐经话说的很严肃。
“虚境?”阎浮有些惊讶,“这江湖上哪来这么多的虚境?”
徐经叹了口气,说道:“大世已现,这个江湖有多深谁也不知道,我自认江湖上很少有我不知道的事,但总有些人和事出乎我的意料。”
“比如说?”阎浮继续问道。
徐经道:“点苍山主段苍,居然出山了。”
“那人如何?”
徐经道:“你不曾听说他与伊宁比试,打了两个多时辰方分胜负吗?”
“谁输谁赢?”
“伊宁赢了,最后使出青虹刀法,六招击败段苍。”
“所以,那个女人,目前还是江湖第一高手?”
徐经略微点点头,说道:“伊宁目前算江湖头号高手,除她之外,是段苍,龙骁,张青玄,慕容煦,现在又来了个汪澄……”
阎浮道:“那个东莱神僧还未露面呢,而且,少林……”
徐经淡淡道:“佛门吗?东莱神僧,普济和尚,我也不知深浅。少林明正明方不过如此,但是,上边不是还有明佑明觉吗?”
阎浮沉声道:“那如此的话,江湖上虚境起码不下十人?若这些人与朝廷起冲突,我们外庭该如何?之前在扬州,就是考虑到龙骁,故而没对龙门帮做任何事……”
徐经叹气道:“养成高手非一日之功,枢机院开创不到十年,就想培养出虚境高手,何其可笑。就连那左封显,都是江湖上招来的亡命之徒,虽有些本事,但亦不足与虚境高手相提并论。正逢大世,你我身上担子重的很啊……”
阎浮默然而退。
麻园镇,翠柏庄。
董昭身子好些后,依旧每日练功,多是练拳脚,这日他正在大坪里练着开山掌,伊宁走来,静静看着,也不说话,就往廊前一站,如一尊石雕,动也不动。
董昭打完一套,收敛气息,站定后看向伊宁,微微一笑道:“师姐。”
如石雕一般的伊宁点点头,开口道:“练刀我看。”
董昭随即取过小展刀,右手拔出,伊宁却道:“用左手。”
董昭一怔,问道:“师姐,之前我用左手练,差点发了疯,这是怎么回事?”
伊宁抿嘴,顿了一下说道:“气海干了。”
董昭道:“气海干了后强行运功练刀就会那样吗?”
伊宁点点头。
董昭心中石头落地,然后举刀在手,开始无比熟稔的练那一套刀法,练完一整套后,停了下来,擦了擦汗,然后看向伊宁。
伊宁道:“后边招式。”
董昭情知她没说完,还是等着她说。
“现在教你。”
伊宁走到他面前,伸手拿过小展刀,董昭自觉站到伊宁之前的地方,目不转睛的盯着。
只见伊宁起手抚刀后,还是如同之前在闲园雪地上那般,起手,转承,而后刀慢慢随着手臂而动,开始,刀如柳条般随风拂动,身子亦如杨柳般招展,四五招后,刀势渐快,风渐起,刀扫八荒如秋风扫叶,尘垢尽退;刀指前路似长河奔流,连绵不绝。划圆如月,泛起寒光凛凛;引势如潮,掀起波涛一片!
这一套刀,越来越快,伊宁宛若蝴蝶翩翩起舞,又如惊鸿姿态万千,似曾相识,又似从未相识,饶是董昭练刀有日,竟不知刀法可以优美至此,也同时可以骇人到这般境地,随着伊宁这一舞,院中草叶,树叶,竟渐渐被她引了过去,绕身而行,随着伊宁手中刀一抖,草叶树叶皆落于刀身,董昭看的惊呆。
“夜舞青影!”随着伊宁一喝,身子一转,刀光一撒,草叶树叶随即一飞而出,悉数打在坪外矮墙上,笃笃之声响起一片,而后,那扇矮墙轰隆一下,整段崩塌……
董昭惊的嘴巴张大了开来,这一刀可以削掉一片墙!好厉害……
伊宁收刀,撑着刀柄往地上一杵,一手捂着胸口,突然“哇的”吐了一口血出来……
“师姐?”董昭急忙跑过去,而刚到此处的卓婷见状,把手里盘子一扔,比董昭更快跑过来搀住伊宁,颇有些埋怨道:“你都没恢复,练什么青虹刀啊,这刀法极耗内力你不知道吗?”
伊宁摆摆手,示意没大碍,卓婷道:“什么没大碍,都吐血了,快去歇着,我去给你端药。”卓婷说完看向董昭:“来扶好你师姐,看你弄的……”
董昭赶紧搀扶伊宁坐到亭子内,倒水给她喝。
伊宁把小展刀放到桌上,说道:“这第二式。”
董昭道:“这只是第二式?那之前的是第一式?”
伊宁点头,然后端起杯子喝水。董昭问道:“总共多少式?”
“十八式。”
董昭倒吸一口气,他第一式都没怎么练明白,这刀法居然有十八式,况且第二式就这般惊人,那最后一式得多可怕?
董昭低头细细想着,然后抬头问道:“为什么左手练会发疯,右手练不会,气海干了也不会?”
伊宁顿了下,说道:“道源呼吸。”
“是那呼吸功法的问题?”
伊宁说话极缓:“天生通左……你练十年……左手……三焦玄关……是通了的。”
伊宁说话一向不利索,说的多就停顿的多,显然很不适应长篇大论来解释,董昭脑子一抽,问道:“师姐你为什么一次只能说四个字?这都多久了?是何原因?”
伊宁撇过头去,说道:“少打听。”
董昭连忙道:“好好好,师姐,你好好养着身体,我先不问了。”
伊宁转过头来,双眼看着董昭,开口道:“问度然。”
董昭想起了京城那贪财老和尚,说道:“你要我回去问他?”
伊宁点点头,而后就闭上眼凝神了。
董昭看了看伊宁脸色,小心翼翼开口道:“师姐,我想去一趟青莲山……”
伊宁睁眼,说道:“不是时候。”
董昭有些疑惑:“为什么不是时候?”
伊宁道:“徒增烦恼。”
董昭站起来问道:“我就想给彭师祖扫个墓。”
伊宁仍然一脸淡然:“自身难保……扫什么墓。”
董昭被噎的无话可说,眼看卓婷端着药来,一脸不悦,董昭只得讪讪走开。卓婷给伊宁喂完药后,找到还在练刀的董昭,说道:“你明天就回京去,今天收拾东西。”
董昭不解:“为何?”
“闲园来人了,沈青回闲园了,你得去看着园子,不然她跟小兰会打的鸡飞狗跳!”
“沈青是谁?”
“回去你就知道了。”卓婷显得很神秘。
董昭无奈开始收拾东西,见到白颜正在一旁剥豆橛子,便呼唤道:“白颜,我要回京城了。”
“啊?回京城?”白颜很惊讶转头,手上的豆橛子随即扔了下来。
“你怎么打算?”董昭问道。
白颜嫣然一笑:“我当然是跟你走啦,昭哥。”
“哦,好。”董昭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翌日,收拾好东西的两人与伊宁卓婷道别后,背上包袱,各自牵着各自的马,慢慢走出了翠柏庄,出了庄门,白颜出了奇的冷静,似乎在思考什么,眼看走到了麻园镇上,董昭问道:“你要不要买些东西?”
白颜回过神来啊了一声,然后道:“我没什么要买的,我,我要先去那个一下……”
“哪个?”董昭一脸疑问。
白颜瞪了他一眼:“就是那个吗,你在这等我一会。”说罢,她把包袱塞到董昭手里,扔下马,一路小跑,看样子是找五谷轮回之所去了。
明白过来的董昭摇摇头,自己真的是好迟钝。他在原地踱步,好巧不巧,一个骑马的人路过他跟前,他一抬头,那人一侧目,互相认了出来。
“叶大侠?”
“董少侠?”
“哈哈哈哈……”叶空翻身下马,笑着拍了拍他肩膀道:“多日不见,更精神了啊。”
精神,精神才有鬼了,自己中毒,余毒还未消,哪里精神了?董昭第一次看穿别人的客套话,他也有样学样道:“叶大侠,别来无恙。”
叶空道:“尚好尚好,我听说你这阵子可是出了名啊,庐江两战,差点杀了骆天,后来失手被擒,被左封显救了出来,怎么今儿在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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