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运(1 / 2)
香无火无风而燃后,燃烧的速度非常缓慢。
乃至上香后的一分钟,无事发生。
周祁安感觉到后面阴寒的气息越来越重,不禁想:这破神像业务能力不行啊。
就这样还出来工作。
不是纯属诈骗?
韩丽有些力竭,准备先撤,反正已经知道了女鬼的身份,这趟值了。
“你好自为之吧。”
周祁安依旧背对着她跪在蒲团上,没有央求韩丽留下,重新祷告了一遍。
供台上的烛火在燃香后,像是被烟味熏烤,滴落的蜡油和附着在湖面表层的油脂十分相似。
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直至扭曲变形。
放在菩萨面前的香炉也扭曲成了分度盘,两根蜡烛变成了托盘架,倏地,菩萨的手动了。只见那洁白无瑕的手指提起天平,似乎掂量着两边的筹码。
不知道是不是周祁安恍惚地厉害,那双美妙的手在提起天平时,好像变成了无数怪物的胳膊。
蜡油烧成了尸油的味道,刺鼻难闻,周祁安神志受到的影响不轻。
视野范围内,天平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
周祁安嘴角无意识地勾了勾。
如果要交换,一定要交换抽象的东西。
比如不少年轻人喜欢用姻缘换财富,姻缘这种虚无的东西,没有人能估量出价值几何。一段虚无缥缈的姻缘,怕是不行,但周祁安实打实拥有一个“未婚妻”。
头昏脑涨,周祁安搞不清韩丽和女鬼现在各自是什么状态。
不过韩丽想要完全撤退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
周祁安费力地把视线从诡异神像上移开,考虑要不要朝后看上一眼。
就在这时,一道喑哑,熟悉的诡异声音传来:“宝贝儿子。”
天籁!
周祁安从未有一刻如此欢喜听到老母亲的声音,他感动着,喉头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妈。”
“哎。”
“嗯。”
下意识“嗯”的是就要离开,忙着开拓逃生通道的韩丽。
毕竟按照两人副本里共轭母子的身份,周祁安也没少这么称呼她。
女鬼:“……”
你到底有几个好妈妈?
回答后,韩丽也觉得哪里不对,被走廊尽头忽然出现的女人吓了一跳。
那头卷发像是蛇一样蠕动,女人鱼尾纹很重,稍微一眯眼,岁月的痕迹清晰可见。她四五十岁的年纪,皮肤倒是保养很好,很白,可惜过分白了些,乍一看有种病态的怪异感。
最古怪的是,女人肩头有血迹,似乎受了点伤,左手还提着一个……电饭煲?
应该是电饭煲。
中间靠近内胆的部分连着外壳破碎了,整个一漏风状态。
倘若韩丽再观察地仔细点,就会发现电饭煲提手里夹着一截白纱。在赶路途中遇到了点意外,原本披着的婚纱破碎了,只留了这么一部分。
现下她全部心神都放在女人是如何突破楼梯口血液形成的屏障封锁,以及周祁安那一个“妈”字上。
亲妈?
“不对。”韩丽很快排除这种可能。
特殊情况下,游戏是会吸纳新玩家,但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副本里的其他玩家都会收到公告。
眼下游戏没有发出任何提示。
NPC吗?
是不是这个叫祁安的男人发现的额外线索?通过线索建立出了某种关系。
周母一出现,没有任何含糊,直接开大。
周祁安放心朝后看去,这一看,他顿时后悔了。
噩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场景成真了,那头卷发变成无数条游动的海蛇,张着嘴朝四面八方飞来。
眼看这些海蛇很大一部分都是朝着周祁安去的,韩丽彻底打消了母子的看法,仇人也不过如此!
“亏大了。”她手中出现几张符箓,心疼地一次性全部丢出去。符箓瞬间像是扑克牌一样在周围展开形成护盾,保护她冲出了三楼的包围圈。
周祁安:“小妈,带我一起走啊!”
“小你妈个头。”韩丽撂下一句脏话,人已经没影了。
比起鬼,周祁安更怕自己的亲妈。
进副本到现在,他第一次露出了彻底的惊恐神情。
数不清的蛇头密密麻麻停在面前的一寸处,周祁安甚至能看到那些毒蛇的尖牙。它们似乎有些畏惧这个供台,至少在周祁安都快坐在上面时,停了下来。
周祁安爬到供台上,进一步朝后仰了仰身子,尽管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忘提醒:
“小心电饭煲,千万别让它受伤。”
虽然已经受伤了,看着似是被掏心挖肺。
女鬼本也觉得那电饭煲奇怪,如今被特别提出,只觉得电饭煲对周母的意义非凡。当她尝试攻击时,周母立刻护着一个电饭煲,女鬼更加肯定这电饭煲是对方的弱点。
电饭煲体积不小,当初周母还特意挑了一个超大容量的,这种食堂老式大容量电饭煲,足以供应十人左右的饭量。
周母成功躲避了女鬼的几次袭击,但那活靶子一样的电饭煲,却被女鬼细长惨白的双臂扭断了。
伴随咔嚓一声,进一步涌入的血水让电饭煲来了个内部爆炸,四分五裂。
“宝(煲)儿!”
周祁安当场表演了一个心神剧颤,不过没什么人理会罢了,他做西子捧心状:“这可怎么办?我的宝儿,碎了。”
没了电饭煲,他就没办法陪冥婚,不用冥婚,就不用变成死物,他那催婚的老母亲还得去寻找下一个借口杀了自己,那可真是……太、棒、了。
目睹亲手挑的儿媳妇被打残,周母冷不丁笑了。
这种笑意,让周祁安和女鬼同时都有些不寒而栗。
围在周祁安面前的海蛇全部被收回,涨潮般朝着女鬼集中聚拢。
周祁安不再看后面骇人的一幕,重新跪在蒲团上,默默仰头望着菩萨像。
能虔诚还是虔诚一下比较好。
这里没表,不过周祁安一开始就注意到香的燃烧速度和正常香不同,明显慢得离谱。他粗略计算了一下,按照这个速度,香燃尽的时候,也差不多到点了。
周祁安内心默默为自己稀巴烂的另一半念《往生经》。
经文念了大半,蜡油腥臭的味道和背后传来的血腥味交织,简直是一场最恶心的嗅觉盛宴。
只有菩萨带着诡异的笑容默默注视着这一幕。
三根香快要到头的时候,一部分味道随着女鬼的尖叫为终结,背后传来阴风阵阵,周祁安只觉得脊梁骨都有着渗人的寒意。
他不敢转身,哑着嗓子问:“您把她杀了吗?”
回应他的是冷冰冰的两个字:“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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