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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阴山之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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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矢由铁杨木作箭身,用刀子削得平整光滑。箭的尾部有红色的动物羽毛,即使换作任何一个平常人亦不难辨出,因为那里还散发着一股狐狸或者臭鼬身上的腥膻味道。

整支弩箭接近三寸长,放在手心里就好像一支簪子般大小。对于行军作战而言,这样的弩矢根本不堪大用,而贺拔钰儿居然喜欢拿这样的“小玩意”当作兵器使用,其中的缘由自然让人非常好奇。

白凤一边端详着手中的弩矢,一边时不时与靠在榻上休憩的拓跋犷面面相觑。

这位鲜卑武士粗鄙的长相总是能让人想起四海八荒的各地难民流寇,他们灰头土脸,终日悬着下巴、半张开口,总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唯有见到很多粮食以及金银财宝的时候才会两眼放光,重新焕发出生的希望。

如今拓跋犷直溜溜地盯着那支弩箭的眼神,就如同难民流寇们渴望安居乐业、发财致富的眼神一样。

没有谁可以放心大胆地去保证自己不会讨厌或排斥这样的人,因为你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可慕容嫣的心中却好似全然没有芥蒂,依然保持着以往的天真与和善,倾心尽力地去帮助别人解决问题。

她见形势僵持不下,便小心翼翼地出言询问道:“这弩箭可是什么特殊的东西?还是说,阿犷他只是心血来潮,忽然对这个从自己身上取下来的东西感兴趣而已。”

“这弩箭与寻常的弩箭并无多大差别,倒是尺寸有些小,拿着这样的小弩在战场上可杀不死任何人。与其说这是武器,倒不如说这是一个‘玩具’。”白凤望向忧心忡忡的慕容嫣,心里惊诧于对方的细心与温柔,没想到她对眼前的“痴儿”也会如此关心。

“像那位武川镇的贺拔钰儿一样骁勇善战的人,怎的会喜欢用这种武器?难不成,其中有何缘故?”慕容嫣说罢,又向拓跋犷问道:“阿犷,你可是在何时何地曾经见过这弩箭?”

拓跋犷指着那支弩箭,语气逐渐愈来愈悲怆,连连说道:“这箭是我的……这箭是我的,这箭是我的!”

“你的?”白凤疑惑不解,之后再怎样盘问,拓跋犷也仅仅是在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他们二人便只能就此作罢,留下几句彼此问候的话,便分开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那少年剑客把弩矢还给慕容嫣后,便开始着手前去协助赵括安排新的岗哨守卫牧民们的栖息之地。而慕容嫣则把那些病弱妇孺重新安置在一个新的地方集中保护起来,这样做至少能让他们下次遇见类似险情的时候,再不必如此手忙脚乱。

部族里许多尚未成人的少年都披上了甲胄、携上弯刀、背挂弓箭,俨然一副草原英雄的模样。若不是马匹都让出去剿狼的父兄长辈们骑走了,他们倒是很愿意各骑上一匹马,然后冲到武川镇的营寨里还以颜色。

可是秃发长老断然不会同意这样以卵击石的做法,他们都是部族未来的希望,决不能无端葬送了前程。

在白凤以及赵括这样的汉族人的指导下,并不习惯长久定居在同一个地方的牧民们也开始学会建立起自己的御敌设施。

他们利用地势的微弱差距,在附近的最高处搭建起多个瞰望点。若有歹人进犯,只消点燃烽火便可在顷刻间让全体族人戒备。

他们还把多余的木料拿出来削尖其中一端,做成简单的拒马陷阱放在要道上面。这样即使再怎样蛮横强悍的烈马,也难以在这片领地上自由驰骋。

大多数牧民习惯到处流浪生活的缘故并不是出于热爱,而是生于厮,长于厮的后果。只要他们体验过一段时间安稳的日子,便很难再回到原始的生活状态里。这便是文明的进化,也是关于人的野性的驯化。

对于这些道理,赵括可谓掌握理解得十分透彻。在闲聊时他也经常提起,自己跟随父亲赵苇不知收服过多少个鲜卑部落,所以这些年来才逐渐有越来越多的鲜卑人愿意从极北之地跨过阴山来到御夷镇附近度过冬天。

这番话很显然是在安定民心,同时也是一种承诺,只不过这样的空头大话就像他们适才筑起的脆弱防御一样经不起考验,很快便被残酷的现实碾得粉碎。

是夜,就在众人睡意至盛的时候,各处瞰望点的烽火忽然燃起。少时之后,远处便传来铺天盖地的呼喊声,直奔向众人而来。

漫漫长夜还未过半,贺拔钰儿便带上百十人马突然施展夜袭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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