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轻楠的身世(2 / 2)
“主子,可是这书铺得找一个什么样的掌柜?”
“一定得绝对忠诚,还得是文人,慢慢找,不急。”荆子言缓声道:“我自出生后,便一直长在乡野,后来被沐王府收留,从未踏入过京城,所以我需要一份京城的勘舆图。”
“这。。。这可不好寻。这种地形堪舆图属于机要,由官府把控,等闲之人碰不得。”元谨有些为难的说道。
荆子言看着元谨,和善的问到:“元谨,我记得你此前在殿前兵马司当过差?那可熟知京城的地形?”
“回主子,属下虽然在殿前兵马司当过差,但只是小兵,连指挥使亲卫都算不上,只是奉命守卫皇城,并未涉及机要事宜。”
荆子言端起桌上的茶盏,品了一口,爽朗道:“无妨,殿前兵马司执掌皇城,那你熟悉皇城的地形?你给我大致画一下皇城的地形。至于京城的勘舆图,我记得京城有一位大儒,曾经为朝廷献出过一份大辰勘舆图,如今那位大儒已经隐居,我想找到他,去求一份。”
“大儒?您是指路为知老先生?”
荆子言点点头:“正是。”
“可那位先生自从献出大辰勘舆图后,便从此隐居避世,无人知其所在。”元谨边说,边拎起茶壶,给荆子言又倒了一杯茶。
“这个我们慢慢寻访,不急。去看看静颐是否回来了,让她来见我。”说罢,荆子言拿起一本书静静的看起来。
柳静颐和紫苏正大光明的进了灼华坊。她们找到灼华坊的坊长,说明来意,坊长告诉她们,这桐旖楼的姑娘,有些是被家人卖进来的,有的原本是官妓,因得罪官员而被贬入民妓,还有的是一些伽罗人,是被人从伽罗买来的。
那轻楠姑娘,原名卫涵雅,原属于陇右府礼房所辖的惝春园。这惝春园是陇右的官妓,姑娘主要来源于陇右府内四周十八县获罪官员的女眷。府内获罪官员家眷统一收入惝春园,为陇右府内的各种官宴提供乐曲、舞蹈,有外宾来时,也需要出来跳舞作陪。
轻楠父亲原是沙洲阳县的县尉,名为卫力明,正八品官,掌管阳县的粮马、征税、户籍、巡捕等事物。这卫县尉在掌管粮马期间,恰逢伽罗一小股兵力来犯,陇右府征集从各州县征集粮马,卫县尉准备粮马时,收受贿赂,将劣马当作良马送入陇右府,虽说陇右府最终胜利,但损失惨重。当时的刺史下令严查,将卫力明法办,其家眷男子被流放,女眷没入惝春园。
犯官家眷被没入贱籍,属于官贱,永世不得脱籍。娼妓脱籍原本就不容易,官贱基本绝了脱籍可能。除非遇到大赦,亦或者攀上官府之人,拿到礼部的脱籍名额,否则永世以及后代都只能是贱籍。
进入惝春园之后,卫涵雅被改花名轻楠。在一次宴会上,被来陇右视察的陇北道总督看中,想让轻楠跟着进入总督府伺候。但轻楠性情刚烈,虽然被没入官妓,也不愿任人作践,当场将簪子插入脖子,后来虽然被救,但惝春园不敢再留她,将她逐出惝春园。
对于乐籍女子来说,都是供人享乐,惝春园还是要高于民间的勾栏瓦舍。毕竟惝春园侍奉的是官员。如果能让某位官员看中,没准儿还能帮她们脱籍,脱籍之后哪怕是给官员做侍妾,甚至是外室,一旦生下一儿半女,总比一辈子在那泥淖中要强。
可民间的青楼,光顾的多是一掷千金的商人或者文人学子,即便他们有心为他们赎身,也只是有心无力。脱籍,只有通过官府。商人手握重金,却也抵不过大辰的政策。不脱籍出坊市,那就是逃妓,谁都不敢收留,否则一旦事发,轻则杖刑,重则流放。
听完轻楠的身世,柳静颐对她有了一丝同情。一入泥淖,人生皆毁。被惝春园逐出后,轻楠也无处可去。虽说被惝春园所逐,但一个身在乐籍的女子,正常坊市皆不敢收留,坊长对本坊市的居民有监管权,如果乐籍女子未脱籍进入良民坊市,坊长会被追责。所以坊长对于每一个进入本坊市居住的居民,都会通过户籍文书进行严格的审查。
像轻楠这样未脱籍者,也只能去那灼华坊。“紫苏,既然她是官家女,那这身世就更好查,去一趟刺史府的礼房,惝春园是礼房所辖,所有获罪官员的女眷在礼房皆有记录。”柳静颐心下有些闷,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对待轻楠。
柳静颐感慨轻楠凄苦的身世……她有时会想,人的一生,功名利禄不过过眼云烟,高官厚禄也好,平民百姓也罢,一旦走错了路,哪怕位极人臣,也会落得抄家灭族,家眷从云端直接跌落至泥淖。
哪有什么一生顺遂,富贵不过一念之间罢了……
回到提刑司衙门,已是戌时。回到东花厅,先去给荆子言请安。柳静颐向荆子言回禀了关于轻楠的身世。听完柳静颐的回禀,荆子言面色微冷,寒声道:“原来还是官员的家眷,一个小小的县尉都能收受贿赂,在粮马上做手脚,真真是好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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