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5 十乌横祸(五)【求双倍月票】(1 / 2)
“你这什么眼神?”
徐解看着堂弟有些手痒。
他本是少年家主,这个堂弟幼时失恃失怙,族中又没有适合收养的人家,这孩子便送到了徐解这里。起初是念在同族份上,但这么多年下来,关系早不一般。
名义上是堂兄弟,实为父子更多。
堂弟小声:“先前小弟说出仕吴公,跟阿兄您也有个照应,您都拒绝了……”
作为天海人士,优先出仕吴贤。
这算是这些年的潜规则了。
徐氏在吴贤身上也下了不少气力,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连徐氏家主徐解都出仕吴贤,他想出仕吴贤帮衬堂兄,没毛病。
但这一想法却被徐解直接拒绝。
堂弟心中便有了其他想法。
多方下注本就是家族谋生延续的常规操作,更何况徐氏还是商贾起家。
哪怕数代经营下来,徐氏已经跨越阶层,但“投机倒把”的习性是深刻骨髓的。这一习性,不止是商贾,那些个豪强名门哪个不这么干呢?将全副身家压在一人身上,孤注一掷,这本就是风险极大的生意!
他还年少,有的是时间。
若数年之后,吴贤能趁势而起,他再出仕吴贤也还来得及,不急这一时片刻。
堂弟一直觉得会是吴贤。
结果——
自家堂兄不由分说将他塞给了沈棠。
徐解道:“此一时,彼一时。”
堂弟嘀咕道:“我不是很喜欢沈君……”
徐解眼睑都懒得掀一下:“为何?”
堂弟回答曰:“唉,感觉。”
河尹沈君的名声,他也算如雷贯耳。
只是——
不相容啊!
沈棠在外名声太好了,堂弟一想起来这人,脑中自动浮现一名唇红齿白、软软糯糯又多愁善感爱哭泣的少年郎。性格再好也少了热血和果决,做事扭扭捏捏。
他几乎能想象到自己被对方泪水淹没的未来,哭哭啼啼的,他最不喜欢。
徐解睨了一眼自家堂弟。
“给你两个选择。”
堂弟喜道:“什么选择?”
“出仕或者离世。”
堂弟:“……”
嘴角的笑容逐渐枯萎。
若非场合不对,徐解都想请家法。
他拒绝让堂弟出仕吴贤,不是想多方下注,事实上,他那时并没想那么多。
拒绝,单纯是因为二人性格不相容。吴贤帐下关系复杂,一毛头小子哪玩得开?
再者,吴贤帐下实力高强者众多。
他一毛头小子哪能轻易出头?
堂弟耷拉着头,乖乖跟着徐解。
他喜欢吴贤这一款,听闻吴贤少时便敢单枪匹马杀匪灭贼,敌人头颅挂褡裢当战利品,走街串巷的真英雄!真汉子!
徐解:“……”
沈君爱不爱哭,他不知道,但自家主公吴贤是真的说哭就哭,吴贤的眼泪跟他剿匪的刀子一样顺滑。自家这個堂弟,确实需要丢去陇舞那样的地方好好磨砺。
尽管心里不大乐意,但面上仍是乖巧温顺,跟着徐解去见未来主公。
他对主公第一印象——
怎么说呢——
除了唇红齿白这点符合想象,其他诸如“软软糯糯”、“多愁善感”全然没有。
“文注,这是?”
沈棠已经猜出少年身份,但还要礼貌性问一句,给徐解介绍堂弟的机会。
徐解笑道:“堂弟徐诠,字文释。”
堂弟也跟着抱拳行礼。
“小子徐诠,见过沈君。”
沈棠觉得徐氏这一代取名有意思,族长叫“注解”,同族堂弟叫“诠释”。
不过,名字还是挺好记的。
她仔细打量这名少年。
怎么说呢——
她对徐诠第一印象,乍以为自己看到一精神小伙儿,装扮颇有几分非主流味道。
倒不是说少年长相不好,事实上,武胆武者和文心文士一样都没几个太丑的。
少年神采飞扬,剑眉星目。
只是,这个穿搭,跟彩虹似的。
发型样式类似于公西仇,满头小辫子,乍一看还以为是公西仇分仇。
徐诠见沈棠视线落在自己头发上,尴尬笑道:“这是学着某个前辈。”
“前辈?”
徐解无奈:“沈君您也认识。”
沈棠猜测道:“公西仇?”
徐诠诧道:“沈君与公西将军认识?”
“……认识,但你怎会认识他?”
彘王帐下效力的公西仇跟天海徐氏的徐诠,似乎扯不上多大的关系?
徐解哼道:“这混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出去了一趟,偶然见过公西仇,一眼就迷上了,回来之后便学着人家打扮。光动歪脑筋,怎不知好好学学人家的能耐?”
沈棠:“……”
简单来说就是追星。倘若这世界能打投打赏,徐诠绝对是公西仇铁打的榜一,愿意砸钱只为看偶像战场冲杀那种。
沈棠见徐诠似乎很想说话,和蔼笑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这里不用拘着。”
“沈君与公西将军关系可好?”
沈棠想想:“挺好,算是生死之交。”
他们是高山流水的知音。
世上最了解彼此音乐艺术的人!
徐诠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沈棠给徐解使眼色——既然徐诠是公西仇的迷弟,没道理不知道她啊。
她跟公西仇那几架不值得关注吗?
徐解:“……”
说实话,沈棠这两年太安静,每天不是在办公就是在办公的路上,带头内卷,以至于看到沈棠就下意识将对方跟“政务”联系起来,浑然忘了人家干架也猛。
其实,徐解也忘了。
更遑论除了偶像谁也不关心的徐诠。
他叹道:“文释年纪尚小,心性不定……倘若是小错,沈君看在吾的份上,不跟他小孩儿计较,可若是大错,也不用顾念什么交情,该重罚便重罚。他虽是徐氏弟子,但也是沈君帐下武者。生杀予夺,自该由沈君定夺。文释,你可知道轻重?”
徐解这话一出口就是拍板钉钉。
徐诠神色前所未有地郑重。
“徐文释,见过主公。”
沈棠自然笑纳。
还留了这对堂兄弟吃了飧食。
准确来说,是在官署食堂吃飧食,也是她最后一次享用这里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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