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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生命不在于目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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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看元十三限的表情,李忘尘已知道大概的答桉,蔡京必然不简单。

果然,沉吟片刻之后,元十三限道,“蔡京当然不简单。”

李忘尘倒也不急着追问,因他发觉元十三限的谈性似乎已被自己勾起,接下来不用

元十三限道,“若说在武功一道,他其实不值一提,但实际上他却有着能在诸葛手中保命的‘能力’。这能力你大约非常熟悉,因为在甜山一役,我已展现得淋漓尽致。”

李忘尘脑子一转,“不属于武功,由你身上展现,能在诸葛先生手下保命……我知道了,是‘山字经’?”

元十三限点头道,“没错,正是‘山字经’。”

他忽然看了李忘尘一眼,似笑非笑道,“这门惊世奇功虽非武功,却可另辟蹊径,在精气神三道之外开辟独属于自己的领域,可比拟大唐双龙的长生诀、大明武当的天蚕功,你有兴趣学一学么?”

他当然不会传授李忘尘任何武功,只是起了逗弄李忘尘的心思,想要看看这一向镇定自若的小鬼,会否因一门惊世奇功而心驰神往,露出丑态。

李忘尘摇了摇头,“那可算了吧,这东西厉害归厉害,但看你练‘山字经’练得神不神鬼不鬼的模样,就直让人害怕,我看这东西里面只怕有什么问题,总算你帮我一把,我也劝慰劝慰老元,你可要千万小心了。”

这其实是并非单纯的猜想,而是直接的提醒。

智小镜当日委身于三鞭道人,获得奇书《山字经》,以提供给元十三限修炼“伤心小箭”。但李忘尘却知道,这三鞭道人其实是蔡京手下,当时蔡京知晓自在门内乱,诸葛正我又成为他的政敌,他害怕元十三限与诸葛正我和好,便暗中指示三鞭道人将《山字经》的内容删减倒错,令元十三限走火入魔,再不能理性思考。

之后他眼见元十三限杀妻、斗诸葛,心中大喜,乘势出现,成为元十三限修炼武功的各项资源上的大金主,只因其武功而供养着他,并不要求元十三限做任何事情,却一年一年大把大把的银子使去,令元十三限更是惭愧万分,愿为蔡京肝脑涂地。

但智小镜此事,就一向是元十三限心中深深的隐痛。

若有任何人胆敢在他面前提及此事,一定会招致他的恐怖报复。

万幸的是,现在的元十三限绝无对智小镜的感情,智小镜在他心中成为个只有印象而无知觉的遥远名字,不构成任何感性的内容。而当抛开感性的驱使,李忘尘相信他现在的武学境地,能看出《山字经》的问题所在。

昔年的元十三限和诸葛正我,大抵也不过是和李忘尘一般的年纪,怎么也达不到小三合,当时他会被《山字经》所骗,现在目光之高,怎能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果然,元十三限此前从未思考过这点,但一经李忘尘点醒,沉思片刻,“……好啊,原来三鞭道人当日给我的《山字经》竟有这样的陷阱……哼哼,可恨的家伙……”看了李忘尘一眼,“你好像总能知晓一切古怪东西,我知道你有心提醒于我,但我正是逆练《山字经》残篇,方有现在成就,它就是我,我也是它,我与这删改后的《山字经》成为一母同胞、血缘亲近的兄弟,其原本对我意义不大。”

李忘尘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元十三限以看破他心思的嘲弄姿态道,“哈,你这小子,想要用《山字经》引我去战蔡京……嘿嘿,我就偏偏不上你当。”

这老头子得意什么?

李忘尘毫无语调、机械般恭维道,“是是是,老元你神功无敌,智慧绝顶,我在你面前可算是成了个彻彻底底的玩物啦。”

看到这副面孔,元十三限也意兴阑珊,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别说这儿漂亮话了。总之,蔡京或许不通厮杀,但逃生、躲避、隐藏、变化的能力,绝不在我与诸葛之下,你就算拿出迄今为止的至强杀招,也打不破他的护体罡劲,你选择他为对手,当真是自不量力。”

李忘尘微笑道,“这话可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总之我的问题是问完了,咱们礼尚往来,老元你有什么不解大可询问于我,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都与你一一解惑就是。”

这臭小子好似能将任何情形说成他吃亏而别人占便宜,他牺牲而别人得利,这般得意洋洋的嘴脸看得元十三限咬牙切齿,简直很想要一掌将他打成肉糜。

他强自按捺心中的怒意,正色道,“我长久以来一直有一个问题,你做这些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忙来忙去,到最后什么也捞不着。”

李忘尘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因为我在活着。”

元十三限疑惑道,“活着?”

李忘尘笑道,“是啊,我在活着,我要感受活着的一切:七情六欲,悲欢离合,一个都不能少。你若真要我说什么大道理,我是一个也讲不出来,也一个不愿意讲,那些东西人人都知道,却又将一个又一个人给规定在自己的画地为牢中,就好似是岳飞将军,他讲出的道理可令天下万民流泪痛苦,他背负的东西可令他的敌人也敬佩,那是一种无比伟大的情怀,却不是我想要走的道路。”

元十三限点了点头,“请继续。”

李忘尘道,“我看见人受苦,我就痛心,我想改变。我看见别人欢笑,我就开心,我想加入一起欢笑。我看见有人做不公的事情,我就愤怒,我阻止他们……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从心里面流出来的感情,就好像是从山下遵循着重力淌出的一条小溪,而我徜徉其中,逍遥自在,你若要问我到底为了什么而活着,只怕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只能说我在活着而已。”

元十三限皱眉道,“世上很多人做些大事,都觉得自己在做极大的事情,包括诸葛正我在内,但从你这说法看来,他们却错了。”

李忘尘道,“我不否认人的伟大,但也肯定人的渺小。其实我一个人再努力也做不了许多事情,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世人平等,众生一致,我若自命不凡,就贬低了别人的可能性,无异于自诩为神般的可笑,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步一不做,而且是所有人来做,而非一个人就能力挽狂澜。所以我只能尽力去爱,痛快去恨,奋力去做,勇敢去死,若将人的一生比拟成搭弓射箭,有些人眼中只有靶心,有些人却在意周围的箭失是否中箭,有些人则思量着弓的材质,我却只想在射中靶心的刹那,回头看看我留下的轨迹,我想那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这番话若浓缩起来,将是:生命重要的并非目的,而是经历。

听完了这一切,元十三限似乎给李忘尘打了重重一击,整个人面色一怔,情不自禁道了一声,“好。”

他再深深看了李忘尘一眼,这一眼和此前绝对不同,他彷佛正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去仔仔细细的思量一些东西。

转身就走。

李忘尘看着元十三限的背影,远远高喊一句,“老元,这话可算是我思前想后给你的回答了,算是提前交款,以后再怎么也没新活可言了。你怎样决定自己未来的人生都好,但未到约定的那一日,千万不用找我,因为我真怕我不愿杀你了——但我可没忘了诸葛先生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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