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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文一武俩女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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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和大娘居中而坐,陈望在下首相陪,旁边是陈何夫妇、陈啸夫妇、陈昉夫妇、陈吟夫妇。

上首依次是王法慧、谢道韫、呼延珊、焦夫人、阎夫人、薛夫人和她所生儿子十二岁的陈且。

不多时,丫鬟们手里托着木盘,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上中堂,熟练地开始布菜,一道道珍馐美食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充斥中堂。

褚太后看着这一大家子人,喜得合不拢嘴,也倒上了一盏焦夫人亲手酿制的葡萄酒。

陈望满面笑容,站起身来,带同六位夫人和儿女们一起高举盏中的高炉酒,向正中座榻的太后、大娘两位老人家高声颂道:“祝太后、大娘身体健康,福寿永享。”

儿女们也一起高声颂道:“祝太后,祝祖母,身体健康,福寿永享!”

褚太后喜极而泣,这是她前半生连做梦都没梦到的场面。

虽然她曾经是大晋地位最高的女人,但无奈也得孤老深宫,无依无靠。

贵为崇德太后,但当时的晋孝武帝司马曜是比她小了三十六岁,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远房小叔子。

她夫君是,她儿子也是,她两个侄子都是皇帝,后来的晋简文帝是她夫家叔父也是皇帝。

而她的亲生骨肉陈望,一生都无法公开关系,碍于世俗礼教,甚至连见上一面都难。

眼前这个她曾一度认为性格懦弱,沉默寡言的儿子,却突然在出宫去洛阳那一年变得多谋善断,机智勇敢。

而且还带着她走出了她住得足够厌倦痛恶的深宫大院,和媳妇们、儿孙们天天在一起,承欢膝下。

那座崇德宫,她甚至都能数出地面上有几块汉白玉,几扇窗户,甚至多少个窗棂格子……

像现今这样的日子对于年近八旬的她,原本过上那么一天都是可望不可求之事。

司马熙雯也是眼眶湿润,她眼中的陈望虽非亲生,但那模样,那神态,越来越像死去快四十年的夫君了。

哎……要是他活着,看着颍川陈氏人丁兴旺,子孙绕膝,笙箫同音,该有多好啊……

两位曾经叱咤风云,见证了大晋几十年风风雨雨的老妇人,一起饮下了盏中的葡萄美酒,如饮甘饴,心中甜蜜无比。

陈望带领众夫人、儿女一起将盏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在座榻中落座。

他执筷箸,笑吟吟地对褚太后和司马熙雯道:“这是孩儿亲自教厨下做的红烧涡水鲤鱼,已嘱咐他们将鱼刺剔除,二老请品尝。”

褚太后拿起筷箸,环顾众人,招呼道:“来,我们大家一起尝尝。”

随着一片窸窸窣窣地声音响起,众人跟着她一起拿起筷箸,吃了起来。

席中只有一人没有动筷子,就是坐在陈望对面的大夫人王法慧。

“嗯,好吃,少了鲤鱼的土腥气息,焦香酥脆,还不乏酸甜……”司马熙雯一边嚼着鲤鱼肉一边赞叹着,突然看见了王法慧纹丝不动,诧异地问道:“慧儿,你为何不吃啊?”

“哦,大娘,孩儿素来不喜吃鲤鱼,”说着,王法慧夹起一块儿莲藕塞入口里。

司马熙雯笑道:“那随你吧,咱们府里,就属你特立独行,呵呵。”

王法慧端起盏中酒自顾自地呷了一口,双颊微微泛起了红晕。

陈望满脸堆笑地看着王法慧,待要开口,但她似有察觉,却转头跟身边的谢道韫说起了话儿,“令姜,你看元亮的诗做得可还好?”

陈望的笑容僵在了那里,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四年前,王恭及儿子们在倪塘被司马道子父子俩派人杀害,王法慧耿耿于怀。

她虽然没有当着众人面大哭大闹,但晚上和陈望睡在一起时却哭诉了多次。

陈望何尝不心痛,王恭是自己国子学同窗,自二十九年前初次离京北伐就跟自己在一起,不但是大舅哥还是亲密战友,曾经生死与共,征战两淮。

但他也愿透露自己现在需要等待时机,自己的远大志向,只能安慰王法慧。

王法慧却认为他就是个胆小如鼠,趋炎附势的小人,不敢得罪司马道子父子俩。

渐渐地,两人关系越来越疏远,两年多没有说过几句话。

司马元显伏诛,司马道子被流放,王法慧依然没有好转起来,她对陈望说,兄长其实是死在那个脑后长反骨,反复无常的小人,刘牢之的手里。

谢道韫听见王法慧跟她说话,笑着看了看对面的陶潜,对王法慧道:“元亮的诗词无不透露着对底层百姓生活的理解,充满田园淳朴之情,真是难能可贵的。”

陶潜赶忙躬身一揖道:“谢阿母过奖。”

“但是……”谢道韫抬手撩了撩额头散落的一缕青丝,话锋一转,又道:“有一点不好,你性格刚直,又过清高,不懂得变通,将来在大晋官场上恐难以立足啊。”

此言一出,中堂上的众人渐渐静了下来,一起看向了陶潜。

陈何呷了一口高炉酒,有些不以为然地道:“母亲,您言过其实了吧,我大晋性格刚直清高的大名士多了去了,如刘惔、殷浩,如庾翼、诸葛恢等人,不一样高官显爵,荫及子孙嘛。”

陈望重重地咳了一声,陈何一缩脖子,不敢吱声了。

司马熙雯笑骂道:“望儿,你这是干吗?家宴畅所欲言嘛,难道你喜欢各自喝闷酒,那你搬着桌子去后院吃吧,我们一起说说话儿。”

众人发出一片低声哄笑,但还不敢放声笑,因为陈望管教子女甚严。

褚太后放下筷箸,拿起布巾擦了擦嘴巴,缓缓地道:“何儿啊……”

“孙儿在。”陈何躬身施礼道。

“你母亲说的对啊,”褚太后抬头专注地看着堂外,似是在回忆着往事,“陶桓公(陶侃死后谥号‘桓’)那年来我府上拜会我父,那年我才九岁,对他还有些印象。”

众人无不肃然起敬,陶侃那可是载入史册的大晋忠臣。

尤其是陶潜更加激动不已,现今还能听到有人讲起亲眼目睹曾祖父,真是三生有幸,恐怕整个大晋唯有褚太后一人了。

(褚太后生于公元324年,九岁时是公元333年,次年陶侃去世)

一时间,中堂上变的鸦雀无声,只有褚太后苍老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畔。

“他那时已七十有四,虽皓首苍髯,依然精神矍铄,声如洪钟。”褚太后顿了顿又道:“然,他走后,我父对我母亲言及陶桓公,时逢王敦、苏峻叛乱,凭军功立足于朝堂,但他出身寒门,自命清高,不愿接近高门士族,他的后代终将难以跻身于大晋朝堂之上。”

众人默默地听着她的话,细细品味着,眼前这个陶潜性格还真有几分像陶侃。

“事实果然如此,陶桓公之后,元亮父祖三代都寂寂无闻,何儿方才说的那些人都是高门士族,且在闲暇之余,一起饮酒清谈,崇尚玄学,而陶桓公成为了另类。所以说,元亮跟其曾祖父颇为相似,若想为官,就要屈身与高门士族交往,好他们之所好,这样才能融入权力中心。”

褚太后的话,令众人陷入了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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