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过犹不及(1 / 2)
盒子轻飘飘的,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白纸黑字红印泥的契书,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往后这垂丝茉莉香露每卖出一瓶,分她们一人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不算少,但对于这些夫人们来说,甚至不够一根钗钱。
宗正寺的夫人们面面相觑,看向赵妨玉眼神也不由变了几变,原先进门时的爽快与欢喜,此时都多了两分虚假。
为首的那个,戴着羊脂玉嵌松石红宝镂空折桂玉梳的贵妇人缓缓伸手将盒子盖上。
眼神在对面的大夫人与梅循音脸上扫了一圈,丫鬟背对着他们,瞧不见大夫人与梅循音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但无论是什么,贵妇人直觉这东西不能收。
原先她们连宴都不想来赴的,只是赵妨玉难得办宴,请的又是大夫人,赵家如今虽然没落,但还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女儿。
李家嫡女生出来的幺女,家里最小的姑娘,说是千疼万爱也不为过。
赵妨玉,赵妨锦,无论哪一个都能顶立门户,实打实的大妇风范,这位在大夫人及赵氏姐妹熏陶下长大的小姑娘,能差到哪里去?
宗室么,不能太出息,也不能不出息,这些夫人都为家里的孩子操碎了心,赵家最后一个小女儿,她若出嫁,姐姐们能不添妆?李家的陪嫁还能少了?
寻常官员结亲,必然要求门当户对,但宗室不同,越朝中重臣,结成亲家便是招人眼。
如赵家这般,父亲摆明了一颗废棋,女孩儿又格外出众的,有钱有样貌,品性好家里也少幺蛾子的人家,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儿媳妇了。
虽然说,同姓不好结亲,但皇族么,能寻到一个合适的儿媳妇多难得?一道圣旨的事情罢了。
也正因此,几位夫人才会明知道今日的宴会不简单,仍旧为了家里的孩子来赴了约。
赵妨玉不等那贵妇人开口,先声夺人,挽着笑道:“婶婶可别嫌弃,这东西成本贵得很,利润不多,不过给婶婶们每月添个茶水钱罢了。”
夫人笑着,仍旧温和道:“哪里能要你们的钱,这样的绝品,培育不易,如今能见到如此珍奇之物,该是婶婶们谢你才是。”
赵妨玉摇摇头,只说:“婶婶与我说这些便是客套了,不过一盆花,看看还能给它看坏了?哪里抵得过婶婶与我说的良言佳策?”
“再者,平日里与婶婶们也不多见,我身子一向不大好,也少出门,平日里我家夫君言语不当之处,少不得要劳烦婶婶们,替他周全一二。”
周擎鹤纨绔天下皆知,但这样,由他夫人出面赔礼说软话的,确实第一回。
周擎鹤是什么人,那是看你不顺眼,打你一巴掌,回头想起来还要掉头再抽一巴掌的混账种子,这些年众人只有吃瘪的份。
真要想去报复,皇帝下了狠劲儿弄,长辈们又不免心疼。
周擎鹤的脾性,皇族上下都领教过几分,但即便如此,众人也多加忍让,只因众人皆知,他乃短命之相。
如今赵妨玉出面替远在边疆的周擎鹤周全,这十两银子的契书,似乎也不再烫手。
赵妨玉说的好听,所托付的也不是什么难事,夫人们再一瞧赵妨玉清瘦的身形,略带憔悴的面容,心中也不犹软了软。
两个苦命孩子凑在一处,真真是从上到下都苦透了。
赵妨玉刻意做的病弱模样,只睡了半宿,如今迎风轻咳,都叫人担心她一口气没提上来昏过去。
赵妨玉被丫鬟伺候着,饮下一杯温水,而后才缓缓道:“婶婶们不必替我操劳,我不过是……常年如此罢了。”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往日里夫君多有冒犯,只盼着婶婶们不计前嫌,若有龃龉,等他回来,我与夫君亲自上门请罪。”
赵妨玉话说的谦卑,大夫人坐在对面目光灼灼的看着,纵然不曾对视,大夫人该吃吃该喝喝,也自有一番压力压在众人心头。
这算什么事。几位夫人们本是奔着赵妨墨来的,谁知道关于赵妨墨半点消息也没得到,反而收了一份烫手的契书。
话说到这份上,不收下,便是有龃龉,等着周擎鹤回来,要人家小夫妻上门请罪……
一个苦瓜蛋子,一个病秧子,上门必然折腾的人仰马翻。
头戴玉梳的夫人思忖一瞬,笑盈盈接下了盒子:“你这孩子,反倒是与我们生分了,还难为你特意办了场宴来,送我们这份薄礼。”
赵妨玉在众目睽睽之下,喝了一碗汤药,面不改色:“实在是听夫君说起了往事,羞愧难当。”
“婶婶们不收这礼,我实在是无颜再与婶婶们说话了。”
贵妇人们收下了这纸契书,实在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垂丝茉莉这样金贵的话,一年也产不出多少来,做成香露那边更少了。
一瓶子十两银子,也就当真只是个茶水钱。
这银子不多,可以算贿赂,也能说是周擎鹤夫妻给长辈们的孝敬。
谁家坐拥万千家财,拉拢人用每月几十上百两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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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上,赵妨玉没再说些扫兴之事。余下便都是本事,不着痕迹将几位夫人捧得高高兴兴。
人都好面子,谁都希望自己有些不同之处优于常人。
赵妨玉与其说是拍马屁,倒不如说是坦诚相待,她觉得好便夸,夸完了便能再说一说如何更好,如何修改。
琴棋书画这些雅事她无有不通,便是有人精通古文,赵妨玉也能对答如流,可见读书广博,实在是一位内外具锦,通透难得的好姑娘。
大夫人坐在一边,偶尔与夫人们说说话,多数时间便是捧着茶盏目光柔和的看着与夫人们侃侃而谈的赵妨玉。
当初一点点大,险些活不成的小丫头,如今也长的这样好了。
时至今日,大夫人早已见识过赵妨玉的诸多手段,也明白赵妨玉自小早慧,恐怕早年在清平院过得极为压抑。
赵妨玉当年的谨小慎微是有所图谋,不过人心肉长,赵妨玉不曾害人,反而真心以待,也是难得。
不怕人伪善,她若能伪善一生,与真善人又有什么分别?
装的也好,真的也罢,总归不过是过里的一点墨痕。
人无完人,如今的赵妨玉很好,对家里的人也好,求仁得仁,她也是少有的圆满了。
都是好的。
“一个人,无论有多少通天手段,心思不正,早晚自取灭亡。”
大夫人轻点桌面,梅循音离她最近,只听的这低低的一声,沉默不语。
“她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你是我赵家人一日,便一日不可动她的心思。”
梅循音的心思,大夫人早几年便已经看透,只是梅循音的做法不算出格,大夫人也不曾管过。
但如今赵妨玉正在关键之时,梅循音又恰好叫人拿住命门。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家大族,总是内里先自杀自灭起来,才得以门庭冷落,四散纷飞。
梅循音一向做事妥帖,但如今大夫人也不免要做一回恶人,免得她昏了头,犯下大错。
梅循音低头恭敬应和,大夫人说的话她自明白,也不会与之争辩。婆母训话,做儿媳的听着便是,大庭广众,总不能落了自家人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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