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暗涛汹涌(三)(1 / 2)
苏尘儿闻得华以沫的话语,略一顿,又道:“那会我初初被你强留之时,便依稀想明了这些。及至后来所发生的一切,更是让这个猜测确定无疑。以致之后阮君炎再来鬼医窟寻我,我其实也已暗中打定了主意,并不与他离开。若我回去阮家堡,怕是只能让阮君炎与他娘亲起了罅隙。”苏尘儿说着垂下眸去,“现下想来,这婚事所幸未能顺利,否则纵是入了阮家堡,也得不了安宁。”
“原是这般。”华以沫恍然道,“我本以为你是不愿让姓阮的小子被我伤及才与他划清界限,竟还有这等隐情。这般说来,我倒还该庆幸那风茹从中作乱,坏了这桩亲事了。”
“嗯。”苏尘儿淡淡应了一声,“也算注定的事。”
“我还有一事不明。”华以沫的目光闪烁,语气也变得有些古怪,“尘儿对那姓阮的,到底是甚情感?”
话一出口,华以沫只觉心头一跳,竟添了几分紧张心思。她瞧着苏尘儿有些微怔地抬头望向她。然而不过眨眼间,那分讶然便被一抹极浅的笑意所取代。
“我倒不曾想你会问这个。”苏尘儿脸上虽是正色,眼底笑意却并不加掩饰,“这可有些复杂,一言两语难以言明。不过倒也不似江湖传言的那般夸张就是了。你这般问,莫不是忧心我与他余情未了么?”
华以沫听到苏尘儿拐弯抹角的反问,脸上颇有些挂不住,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沉默了会,却又不愿半途而废,又开了口道:“莫不是我以为如何,只是你与他可谓青梅竹马,相伴又有十余载,这感情,想必十分亲厚才是。”
闻言,苏尘儿眼底笑意渐渐淡下来,低声道:“我知道你所说的。在阮家堡的十多年里,他的确一直十分照顾我,又恋我极深。所以当初阮天鹰提出这门婚事时,我才没有拒绝。而若我当真有对不起的人,也只有他了。”
华以沫听到苏尘儿低低的话语,脸色本已不由得沉下来,苏尘儿却忽然抬起了头,望向她的目光深邃。她听到苏尘儿的声音响起,带着一抹怅然:“但是我并不爱他。或者说,有些事知道得太早,以致便无法说服自己去爱他。”
苏尘儿也曾想过,若是自己不知道那件事,应该也会爱上这个待自己这般倾心的男子。
然而,终归也只是个假如。
撞见那场对话是极巧合的事。却好像冥冥中早已有了天意。那天是她父亲的祭日,她半夜睡不着,便起了身打算去院子里透透气。路过义父房间的时候,竟发现里面还亮着灯,耳边还隐隐传来刻意压低的争执声。
她本打算避让,却忽然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被提及。这让她有些愣怔,一时没有马上离开。
再然后,她便听到了风茹气恼的声音。
“你这般可是在怪我?是了,你的好兄弟因我而死,不如我给他去陪葬可好?”
“茹儿,我不是这个意思。”阮天鹰有些低沉的话响起,带着焦虑。
“我听你的意思,分明是后悔那次选择救我而不是你的好兄弟。”
“茹儿!我没有后悔!我只是……责怪我自己无用罢了。苏兄本来可以不用死的,他为了我卷入这场争斗,我却因私心害死了他。但是我从来没有怪你,茹儿。便是再给我一次选择,当时我也会选择救你的。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天鹰。可是都过去五年了,你何必还再自责?人都是自私的,很多事既不能两全其美,便只能选择更适合的一个。当时的情况这样紧急,我与苏远同时受袭,注定有一人是要牺牲的。放开罢,如今我们照顾着苏远的女儿,也算给了他一个交代。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看到你这般,我也不好受。”
“嗯,我都明白……只是今日是苏兄的祭日,我才有些乱了心神……是我不对,方才说话的语气差了些,茹儿莫要怪我。”
“我当然不怪你,我只是不希望这事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不会的,茹儿。我保证。”
“天鹰……”
……
房间外的苏尘儿,安静地站了片刻,然后转身离了去。
“事情大概便是这般。”苏尘儿简单交代完,顿了顿,又道,“刚开始可能有些不能接受。然而时间过去,想得通彻了,也并非不能理解。那样的抉择之间,阮天鹰放弃我父亲而救妻子也是人之常情,我并不怨恨于阮家,只是心里终究起了些隔阂罢了。”苏尘儿的语气又恢复了波澜不惊,似乎诉说的事与自己并无关系般。
倒是华以沫,已然听得心头火起,忍不住冷哼一声,嘲讽道:“这阮家堡之人,自诩正派,分明也不过是自私自利之人。受了你爹这样大的恩惠,结果那风茹竟还想要加害于你,良心果真被狗吃了。”
苏尘儿望着华以沫半晌,唇边忽抿出一个笑来,摇了摇头道:“你也莫太动气,毕竟都过去了。我如今告知你这些,是不愿你多想些有的没有,胡乱生些气。好下回不再太冲动。”
华以沫知晓苏尘儿暗指自己方才问了不问便杀了那两个阮家堡送信之人,嘀咕了句“早知如此杀了也是活该”,抬头见苏尘儿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自己身上,连忙转了话题道:“那尘儿作甚还去阮家堡?你这次若当真去了,不怕风茹寻你麻烦吗?”
“我毕竟对阮君炎不起,伤他多次,如今他既大婚,总该过去道一声贺,也给阮家堡辟一辟谣,挣回几分名声。至于风茹……如今既已遂了她的愿,我又早已脱身阮家堡,她何必再冒着惹阮天鹰不快的风险寻我麻烦。”苏尘儿说着,瞥了华以沫一眼,“倒是你,几次三番伤了她的独子,许是被惦记着也不一定。”
华以沫撇了撇嘴,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我何时怕过他们阮家堡?”顿了顿,华以沫又叹了口气,拿眼睨着苏尘儿道,“这般看来,尘儿早已打定了主意,要走这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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