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七节 督师孙承宗(1 / 2)
韬和赵德四人打猎回来,路过军营外的市场区。+近挺热闹,几家铺子里外进出有不少大兵。秦明韬见那个朴素的酒家倒是干净,随口说道,
“不急着回营,先在这里歇歇吧。”
李锦熙和赵德对视了一眼,知道东王是心情不好不想回府。那天南王来了又走了,大炮换来的几千匹军马一匹都没带走,东王自此便郁郁不乐。再加上皇太极破了喜峰口后,四处散播对南海国不利的消息,秦明韬最近的心情着实不舒服。
李承宗似乎没感觉到东王的情绪,大声朝酒家吆喝着,“老板,在吗?”
柜台后面的老板听到招呼,满脸欢笑地迎了出来。李承宗选了只野獐子扔了过去,啐道,“选些好肉炸了,再弄些骨头炖汤,其他的你看着办。”
那老板不顾猎脏腥一把抱住了,却觉得那獐子入手沉重,又见这边的几匹驮马上层层叠叠的放着不少猎来的鹿,獐,兔子,诧异不过地马屁道,“诸位好枪法。”
{} 李承宗笑了笑,“都是东王三将军打的,和我等无干。”
四人走了进,选了个干净桌子正要坐下去,一个瘸着脚的小二赶紧拐了过来,抢在诸人面前趴在了那有些油渍的桌子上,飞快地擦起了桌子。似乎是为了速度快些,那瘸脚小二衣服袖子和抹布一起用。没几秒,就把那张桌子擦得发亮。
那小二擦完了也不说话,呵呵笑声,转身一瘸一拐地退了下去。见他姿态卑微一副下人样子,秦明韬看得不舒服,随口谢了声,“劳驾了。”
听到东王这声道谢,那二一瘸一拐的背影突然停了下来。
再转了过来时候小二脸已经涨得通红。瓮声瓮气地答道。“能伺候东王。这是小地福气!”
李承宗听到这话。笑了笑啐道。“你小二当真会说话。东王赏你半两银子。接着!春风楼去乐一乐。”
那小二接过李承宗地银子。闷不作声了个揖正要退下去。却听见东王朝自己大声问道。“听你口音是南海人?怎么在这里做这个营生?”
那小二愣了愣。抬头答道。“小地在大凌河被鞑子地箭扎伤了脚筋能再当兵。营里将官给我发了二十两伤残补助。让我跟船回南海国。但南海讨媳妇不容易。我这残了地身子回去也没什么意思…我便留在这里打杂。倒是可以和原先队里地战友厮混。”
南海国经济发展快。二十两如今在琼州府当真不算什么。加上持续地劳动力输入导致岛内男多女少。讨个媳妇确实不容易。这个瘸子大概回去也成不了家。这等瘸了做不了事情地人回南海国高度竞争地商业社会里。当真是要被社会瞧不起地。
倒不如在这里。还有些以前地战友念得他地好。能受点尊敬。刚好这个老板要开酒家。图他老实听话。就让他来做小二。
赵德也是基层军官当上来的有不爱兵的道理。见拼杀受伤的士兵这般凄惨模样,赵德眉头一皱心里难受不住说道,“父亲我旗里还缺几个养马的,不如让他入编充当也算是兵,领正饷。”
那小二闻言,愣在那里眼眶就红了起来。李承宗看在眼里,呵呵笑了声啐道,“还不快谢谢三将军。”那小二这才如梦初醒,脏兮兮脸上两道眼泪流了下来,呼地趴在地上就给赵德磕起头来。
赵德站起来和亲卫交待了几句,让亲卫带着这瘸子回营去了。见这瘸子一拐一拐的背影,秦明韬和李承宗说道,“今后再有伤残士兵,退伍后无论做什么,轻残者按原爵位领一半兵饷,重残的领足原来的爵位军饷。”
李承宗愣了愣,说道,“这怕开支不小。”
秦明韬皱眉说道,“你莫管,就照这做。”李锦熙闻言笑了笑,补充一句道,“我看这事要大张旗鼓地做,这个规矩要写出榜文来贴在营里各处。”
李锦熙话刚说完,一个东王府亲兵快马骑过了酒家门口,往山里猎场赶去。似乎是瞥到酒家的马)里绑着东王的大白马,这亲兵一个转马骑了回来,飞身翻了下来冲进酒家,果然看到东王和三将军都在。
“殿下,孔有德派人来报,说孙承宗来了,请殿下移驾北港。”
终于等来了督师大人,秦明韬和几个手下对视了一眼,点头道,“我知道了。”
…
孙承宗在厅里端坐不动,静静地等着“孔大将军”的“驾到”。这个七旬老人耐心很好,虽然在北港等了两天都没有见到孔有德,但孙承宗此时一点烦躁的表情都没有。
大学士只静静地看着厅外的北港,直直看了许
才意识到港里那些建筑材料非砖非木,怕又是南海制成。这个细节倒是让老人波澜不惊的脸上微微变色,举着茶杯的手不禁抖了一下。
要在以前,小小孔有德敢这么和孙承宗打交道,官帽子可以丢十回了。放眼天下,就是要见天子,也绝没有让孙承宗等上两天的事情。
孙承宗心里要说不气,那是骗谁谁也不信。这要是换个急性子的人,堂堂督师被个武官这样羞辱,怕早就拂袖而去回山海关了。但不管是被羞辱还是被怠慢,不管是等两天还是三天,这次孙承宗必须忍。
皇太极已经用南海炮打开了喜峰口。那三十门炮着实厉害,一字列开打的开花弹跟炸雷似的,爆炸点三尺之内人畜一触即亡。炮打了七八轮,金兵就冲上了喜峰口城墙,一路南下拔关破堡,破了长城。
孙承宗急调吴襄和祖大寿入关,又调总兵王威入京协防。但怎么看,刚被女真人打溃的关宁军也挡不住皇太极。孙元化也让孔有德勤王,孔有德接到命令却是十几天一动不动。孔有德不动,孙元化手下的另外一营火器营耿仲明也是在路上磨磨蹭蹭,到现在没入京畿。
皇太极这次似不急着袭击京城,只慢悠悠地往前开,又围了三屯营。三屯营是蓟镇总兵镇守所在,后金这架势,看样子是要一口把蓟镇吃掉。总兵吴国俊顶着三十门南海炮守了七、八天,一天比一天不支,眼看就要被攻破。
这关键时刻,徐光启一帮跳了出来,说就是大凌河一战关宁军有过不罚,登莱军有功不赏,才造成如今的被动局面。孔有德立下大功空得到一个副将虚衔,没拿到一两银子没加一个兵额,还拉下一个勾结五源贼的骂名,伤了军心,所以才有今日的救援不力。
徐光启的话上去有点道理,但仔细一想基本属于扯淡。孔有德勾结南海伪国的事情,各方面调查下来基本都是有定论的。大凌河这个功劳大大的有水分,里面是南海人起主要作用,还是孔有德起主要作用,非常难说。
孙承宗敢拍胸脯保证,自己参孔德的状子里没一句虚言。
但有没有虚言如今要了,吴襄和祖大寿救援三屯营却是一触即溃,连夜逃了一百里才扎住阵脚。天子被关宁军的不堪一击气得掀桌子,在朝堂上当堂质问兵部这辽东的几百万饷是怎么用的?这种时候再说谁通贼,谁款敌已经没有意义了,保住大明的京畿才是唯一有意义的。
廷议了几天,议来议去,朝臣一致认定,天下兵马里能救京师的也只有孔有德部了。上次一次杀了几千鞑子,徐光启孙元化一力打造的孔有德火器营,怎么看也比这些关宁饭桶强一万倍。
徐光启和周延儒联手,两个阁老责任扔得干干净净,只说是孙承宗上次的小动作伤了“登莱军”军心。解铃还需系铃人,首辅要孙承宗负责说服孔有德入京勤王。
孙承宗是帝师没错,可惜是天启皇帝的帝师,不是崇祯皇帝的帝师。虽然一众好友极力为孙承宗开脱,但关宁军的惨状和孙元化登莱军铁打的成绩摆在眼前,被后金兵临城下的崇祯确实对孙承宗不满了。天子不管什么管辖职属,就要孙承宗去北港调孔有德。
打完以后怎么处理孔有德再说,至少现在,孙承宗无论如何要把孔有德请到京畿内,打这一仗。
在督师的殷切期盼中,孔有德终于走进来了。孔有德身后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亲兵,眼神中的凌厉干练让阅人无数的阁老啧啧称奇。大明副将孔有德让堂堂督师等了两天,脸上却一点抱歉神色也没有,
“军务繁忙,让督师久候了!”
孙承宗挥了挥手,干脆扶着桌子将一把老骨头站直了。花白的胡子随着身体的动作轻轻颤抖,看了看这个桀骜不驯的大明将官,孙承宗有些感慨的叹道,
“皮岛一别,竟已是七年。如今东江镇烂不堪,小奴黄台吉挥斥方遒有不可当之势,愈发猖獗。毛大将军若泉下有知,情何以堪啊。”
七年前孙承宗上皮岛之时,孔有德只是毛文龙的一个亲兵。他随着毛文龙东征西讨奋勇杀贼,拜毛文龙为义父,一步步积功做了将官。事隔多年,孔有德已经不是那个孔有德,毛文龙更是死在了袁崇焕刀下,再活不过来了。
“这番旧事,督师何必再言。”
故人再提,孔有德眼睛一红,不禁怔怔朝孙承宗抱拳一礼。两人的距离,顷刻间已拉近了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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