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怀璧其罪（1 / 2）

一个主意一族命，怀璧其罪太无情。可怜老少与妇孺，无限悲鸣风雪中。

太千山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的一个馊主意，不仅给自己的命运前途带来了影响，最终竟然给太氏家族也带来了灭顶之灾。其实太千山并不知道，他的主意只是一个导火索，把太氏家族推向死亡深渊的，还有他的伯父太玄洪，真是“愚都千虑，必有一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本是小雪围炉庆，却成大家永别时。小雪节气在当地很重视，每个家族都会在这个晚上，请全家族的人在一起庆贺。太氏家族今天晚上在祠堂里摆了桌酒菜，在给祖先上香上供的同时，也一起向祖先祈福。今晚太氏家族的人，除去在外游学的太泽华一人，其他男女老少都来了。当太千山出现在太玄洪面前时，太玄洪感觉太千山面容憔悴，本想问问他为何这般模样，但是人多声杂，太玄洪便没有来得问。

酒菜供品已经摆好了，太玄洪让全家族的人，按辈分前后排列好，一齐向祖先叩拜行礼，礼毕众人还不能入席。因为太玄洪作为太氏族长，他要在今晚开席前代表太氏长辈，向晚辈们宣读太氏家训，以告诫太氏子孙们，要恪守家训，坦荡为人。

“太氏子孙，坦荡为人；敬畏天地，忠君孝亲；礼仪廉耻，诚信爱仁；……恪守家训，以行治心。”太玄洪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但声音洪亮，字正腔圆，把太氏家训读的是严肃刚正。太千山听着伯父读的家训，心中的悔意更是上下翻腾，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太玄洪读完家训后，就让大家入席，一场热闹的家族聚会拉开了序幕，一场野蛮的杀戮已经暗藏在风雪的黑夜中。

在今天傍晚的时候，有一群快马向太家务奔来，他们不是归家的游子，他们是来执行暗杀任务的，给他们下命令的人，是当朝皇帝宠妃的伯父张尧佐。这张尧佐与太氏家族，原来是一点关系也扯不上，但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张尧佐知道官家要找作原石鼓，想借这个机会来个一石二鸟——首先是为了讨好皇帝，其次就是打击报复一下庞籍包拯这帮人，司马池在这件事情上，也是躺枪的。张尧佐之所以要这么做，全都是因为三年前发生的一件“众官弹劾”案有关，事情大致如下：

皇佑初年(公元1049年)，仁宗皇帝身边的谏官包拯，联合陈升之、吴奎向官家谏言:“近年以来，水从城中冒出，加之地震频发，黄河泛滥，这些灾难全都是小人当道，上天在向天子发怒，致使天下不宁。而今天下人都认为张尧佐主持大计，诸路苦于索求无厌，内帑受到借助的烦扰，法制凋敝，这些都是因为张尧佐误国误民所致。臣等认为，自古亲昵之私，圣人也不能避免，但能处理妥当，化解当前危机，这才是官家和天下百姓所得。” 于是宋仁宗祭祀明堂，改命张尧佐为户部侍郎，不久又任命他为淮康军节度使、群牧制置使、宣徽南院使、景灵宫使，赐他的两个儿子进士出身。 包拯等又说:“陛下即位将近三十年，没有失道败德的事，近五六年来重用张尧佐，人们暗中议论，认为过错不在陛下，而在宫中的女宠、皇帝的宠臣和执政大臣。因为皇帝亲近的人知道陛下没立太子，他们既有所私，没有不暗有所向的；执政大臣不能以忠言相谏，而是阿谀奉迎，顺从皇上的意旨，惟恐高官要职不能令张尧佐满意，使陛下陷于私昵后宫之过。任命张尧佐的诏书下达那天，太阳阴晦，凶气蒙蒙，陛下应用大义决断，马上下令追夺张尧佐的官职。万不得已，宣徽、节度可选择一个授予他。这样，才合天意，顺人情”御史中丞王举正留百官，想要廷议，皇帝不许。于是皇帝下诏说:“近来台谏官请求罢免张尧佐的三司使，并说不能用他为执政，若给他美官，是合大体，朕采纳这种说法，才有此诏命。现在又认为不行，前后反复，按法应当罢黜。令中书戒谕他们。从今起言事官上殿，要先有圣旨允许。”当天，张尧佐辞去宣徽、景灵使，皇帝允许。

张尧佐是宋仁宗宠妃张氏的伯父，张尧佐就是通过这层外戚关系，才能仕途通达，连续升到了三司使。张尧佐原本在处理州县公务时，还是表现出了一些才能，但随着官职的接连提升，他越来越自大散漫，处理起公务就出现了很多问题，导致下级官员意见很大，百姓频频的击鼓鸣冤，加之天下出现了很异常的灾害，久而久之，谏官包拯就联合众官弹劾张尧佐，张尧佐听说包拯的背后还有枢密使庞籍在支持，所以包拯才能号召众官联合，一起在宋仁宗面前对张尧佐进行谏言弹劾。张尧佐一直咽不下这口恶气，现在刚好借作原石鼓，可以在宋仁宗面前表现一把，谁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后，他终于找到了作原石鼓，等他把石鼓献给宋仁宗，本想着可以得到赏赐和重用，谁知却被宋仁宗训斥了一顿。原来宋仁宗看到作原石鼓，刚开始是很高兴的，但鉴于上次司马池造假石鼓的事情，宋仁宗就下诏，让人宣当朝颇有名望的金石收藏家向传师，进宫来鉴定真伪，在向传师断定这是一个假石鼓，只是不是当代仿制，而是唐朝末年时期仿制的石鼓，宋仁宗原来就对张尧佐不满意，这下就更生气了，私下对宠妃张氏说：你这个伯父真是鬼迷心窍了，为了讨好我而搞了一个假石鼓，看来他真不是一人品行正直之人。张尧佐本来想借作原石鼓能扳回一局，找回一些面子，谁知却搞了一个大笑话，不仅没有得到宋仁宗的信任，反而还被训斥贬低。张尧佐哪里能受的了这个气，他想既然不能收拾不了庞籍包拯一帮人，那就好好收拾一下太家务那些刁民，竟敢弄一个假石鼓来戏弄本官，于是张尧佐才让人去暗杀太氏家族出气。真是一件可笑又可悲的事情，高官一个人丢了面子，却要太氏几十口人陪上性命。

太千山今天晚上一直心不在焉，他时刻在寻找机会去接近伯父，可是随着大家喝酒的气氛越来越高，整个祠堂是越来越吵了，根本就没有办法与伯父说话。大家都在各顾个说话喝酒，完全没有发现祠堂中出现的异常情况——陆续出门方便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发现异常了，因为此时有帮黑衣蒙面的持刀杀手，已经站在了门口，刀上还有血液在往下滴，这些血液就是刚才外出人的血，在大家反应过来想逃跑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太千山早就吓得双腿发抖，而太玄洪却泰然处之，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族人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今晚这一劫看来是躲不过去了，我对不起太氏列祖列宗啊。”太玄洪说罢，悲愤交加的一头撞死在供桌前的柱子上。就在此时，太千山也被人在背后捅了个透心凉，他眼睁睁的看着伯父触柱而亡，他此刻还大睁着眼睛，他真的是死不瞑目啊。杀手们把太氏族人全部放置在祠堂里，然后把酒浇在他们身上，浇在桌椅和祠堂的柱子供桌上，扯下祠堂边上的太氏家训点燃，然后把祠堂外面的厢房也全部点燃，他们就这样无情的杀害了太氏族人，并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毁尸灭迹。大火在风雪中越烧越大，等周边村民发现太氏祠堂着火的时候，已经完全没办法灭火救人了，只能看着大火把整个祠堂全部烧掉，直到第二天，全村人才知道，昨晚烧掉的不仅是太氏的祠堂，还有太氏家族的三十五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