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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章 赵大夫很会烧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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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了丽丽的电话,赵毓琇瘫倒在沙发上,欲哭无泪。不记得多少年自我封闭,刚刚想敞开心扉,却又被冲击,也许这次的冲击不是来自社会政治,但或许更致命。

蒋耀先从卧室走到大厅。说好了,老伴儿先打电话给丽丽,要说点儿女人之间的事,等一下就让他跟丽丽通话。可他在卧室床上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影,他担心母女俩又吵吵起来。他走到厅里,看老伴儿半躺在沙发上,两眼迷茫,手机丢在一边,已经关掉了。

“毓秀,你这是?”蒋耀先轻声地问,侧身坐在沙发上。

赵大夫扑到丈夫怀里哽咽着。蒋耀先轻轻拍着老伴儿的后背。“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咱们一起面对。” 这么多年,这句话蒋耀先翻来覆去地说,毓秀听到他这句话,就会强打起精神。

赵毓琇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她听父母讲,祖辈闯关东,后在京城老字号学徒,到父辈已经是京城小有名气的菜馆掌门。会吃的人都知道,京城除了皇帝的御膳,知名的菜馆要论背景,多数源于鲁菜。由于开菜馆,毓秀父辈结识了不少京城三教九流的朋友,他自己是京剧票友,曾和名角飙戏。

毓秀上面三个哥哥,大哥憨厚,二哥胆大,三哥机灵。毓秀本是和姐姐前后出生的,是家里的孪生姐妹,后来几个哥哥总念叨:“自你俩出生,我们的好日子就结束了,就开始被指使,被‘奴役’。”

出生时,父母给姐姐取名毓美,给她取名秀美。姐姐出天花夭折了,父母就给她改名毓秀,对她更是百般疼爱。毓秀小时候,什么也不会干,给块烙饼都能掉地上。但父亲自小就把她的胃口吊的高高地,啥好吃,让她吃啥。没事的时候,就会教她练字。母亲则是让她坐在一边看着自己做针线,边给她唱曲儿。这样受宠的日子,上学后就变味儿了,父母变得严厉了,立了好多规矩,尤其对学习抓的很紧。十二、三岁时,父亲开始教毓秀做菜,从选材,到刀工,再到火候,教的很细。父亲总说:“以后相夫教子,用得着。”

父亲年纪大了,店里由伙计掌管,他在家的日子多起来,也有更多时间陪着毓秀。他常在家里和票友一起唱戏,毓秀坐在一旁听。三个哥哥里面,二哥最喜欢唱戏,扮相还好。二哥最喜欢扮穆桂英,拍了不少剧装照。

那时候家里已经在宣武置办了一个四合院,父亲常念叨:“五亩之宅,树之以桑。将就吧。”毓秀不懂父亲说的什么意思,但她都记在脑子里了。她记得院子里种着一棵核桃树,一棵枣树。父亲坐在葡萄架下,扇着蒲扇,给她讲故事。葡萄成熟时,他会招来好友,备下酒菜,和大伙畅饮,唱戏,然后品尝葡萄。临了,再让朋友带些葡萄走。那样的聚会,那样的其乐融融,毓秀多年后还时常梦到。

风,总是不明来去,把岁月吹皱,甚或掀起波澜。

大哥中学毕业就跟着父亲在店里当班,是父亲刻意培养的接班人。对此,三弟一直满腹牢骚,说大哥太老实,不是做生意的料。

“去,回屋做你的功课去。怎么哪儿都少不了你呢?”父亲对三哥总用训斥的口气说话。

后来才知道,三哥被父亲委以重任,他也争气,成了家里第一位大学生。二哥与 他俩不同,他不想像大哥那样,用一生去重复父亲,读书也不像三哥一样勤奋。他醉心于学戏,再就是找女朋友。有一阵子,他找一个吹一个,闹得父母不得安生。

运动向深入发展时,母亲劝父亲把那些老物件儿埋了,免得生是非。父亲脖子一梗,眼一瞪,似乎不信那个邪。令他们想不到的是,一天红小将们把二哥五花大绑地押进小院。只见二哥脸上被画的像红屁股猴,一头乌黑的头发被剃成阴阳头,嘴角淌着血,眼里充满了恐惧,他那一声“爸”,叫的瘆人,现在想想都浑身发冷。父母见状,面如死灰。一辈子好面子,却不想老了老了,面子让“逆子”丢在地上被人踩。

二哥被带去农场劳动改造,罪名是乱搞男女关系。他的那些剧装照被从墙上撕扯下来,和那些老物件一起付之一炬。毓秀看着穆桂英的英俊一点一点的被火舌吞噬,她浑身发抖。那一晚,一家人都没吃饭。

第二天,毓秀醒来时,看见蒋耀先坐在床边。那时两人刚刚确定恋人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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