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黑尔萨斯(1 / 2)
“嗯……”
这一意料之外的结果,让罗斯感到有些困惑。他苦涩地抽搐着薄薄的嘴唇,试图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周围的士兵们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当然,原本应该死去的西托尔,却展现出了意想不到的高超剑技,平安无事地活了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保持冷静的,只有黑尔萨斯一个人。
“剑术不错,就是武器不好,下次别用这种便宜货了。”
黑尔萨斯说得很自然,仿佛那才是战场上的前辈。
凯斯也是,不过这一类的高手,总觉得生命交往和日常生活没有区别。
看来,夏尔真心以为自己会被杀死的事,以及自己真心想要杀了黑尔萨斯也要活下去的事,似乎都无所谓了。
黑尔萨斯扬了扬下巴。
“还有其他人吗?”
被人搭话,回到现实中的罗斯,口齿不清。
“啊,不……到此就结束了。比赛很精彩,希望各位向西托尔学习。”
这一句话,让训练场的气氛顿时松弛下来。总之,危机解除了。
即便如此。
这就是士兵们的生活。外面尽是亡命之徒,城堡里却是恐怖政治。
话虽如此,也不能贸然跑出去。本来就没有其他可以糊口的工作,所以才会待在这里,如果擅自逃跑的话,就是逃兵。
而且,即使是士兵,身份也不过是一般庶民,因此若是在平时,没有通行证是不能移动到领地外的。
卑躬屈膝久了有时会产生傲慢的态度,抑郁的感情是他们粗暴行为的根本。
问题是,为什么要召集这样的士兵?
布拉姆地区很穷。由于伯爵的恶政,土地荒芜,流通中断,人们纷纷逃离住惯了的村庄。
当然,税收也会下降。既然如此,应该没有多余的开支才对。
也就是说,这里的士兵们还是有用武之地的。必须的。
但是,这绝对不可能是像改善领地内的治安这种例行公事。既然如此,还不如减少士兵,把省下来的钱用在减免税收上。
而且,这个“用途”恐怕没有设想那么遥远的未来,人没有强大到可以永远过着充满恐惧的生活。
当然,他们也会找个地方把目标调过来……不过,这和悉心培养士兵是两回事。总之要不停地鞭挞屁股,让他们随时可以跑起来。
把恐惧刻进去,让士兵们无法反抗。为此才进行的特训。
那么,具体来说,罗斯打算在哪里使用他们呢?
“那就开始训练吧。”
罗斯坐直身子,宣布道。
好吧,但是夏尔手上已经没有剑了。该怎么办呢?
“你是叫西托尔吧。”
黑尔萨斯向夏尔搭话道。
“罗斯,我想借用一下这家伙。反正他也没有剑,现在没法练习。”
“我知道了,就交给你了。”
看来练习被免除了。
但是,作为交换条件,夏尔不得不和这个杀人狂度过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光。
离开训练场,穿过弯弯曲曲的通道,穿过游廊,夏尔和黑尔萨斯在一个房间里安顿下来。
“坐在那里。”
房间很小。
有一块木头的隔板,上面挂着黑尔萨斯平时使用的红色斗篷。小小的书架上放着几本旧书,还有香炉和刻有装饰的木箱。
黑色的皮沙发占据了整个房间,沙发对面是一把普通的木椅,再过去是一张桌子。桌上孤零零地放着烛台。
虽然隔板旁边挂着窗帘,但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对面。几乎什么都没有。
除了一张简单的床,其他的真的没有多余的东西。
难道这就是黑尔萨斯的私人房间吗?
如此一流的剑士。如果想要正常地招揽到这样的高手,究竟要付出多少代价呢?可是,为什么生活如此拮据呢?
是因为复仇者吗?但是,他是一个求战不止的男人,光是躲起来就已经很不自然了。
如果敌人追来,迎击不就好了吗?
原来如此,暂时让黑尔萨斯躲在这里,或许也不错,可是一直闷在这种乡下城堡里,他不觉得不满吗?
“只有这个了,就是那张沙发,坐下吧。”
“是、是的。”
在黑尔萨斯的催促下,夏尔坐了下来。
没错。现在黑尔萨斯似乎对夏尔有兴趣。
夏尔则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这里一定要好好周旋,避免被杀。而且,如果可能的话,需要获取信息。
“你的剑术真有意思。”
黑尔萨斯坐在椅子上,嘴角浮现出笑容,这样对夏尔说道。
“谢谢。”
“在哪里学的?”
当然,夏尔不知道西托尔的过去。如果随便举出具体的人名,恐怕会被人发现矛盾。
反正被调查的话,到处都会露出破绽,但只要能瞒过这个场合就足够了。
“村子里有个以前的冒险家。”
“哦。”
“嗯,我只是在模仿他的动作。”
“这……”
对此,黑尔萨斯的笑容中带着狰狞。
“他一定是有名的剑士。”
“不,没有那么了不起,大概吧。不过,毕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哼!”
黑尔萨斯对夏尔说的话嗤之以鼻。
“在福林斯蒂亚的偏僻乡村可学不到这种优雅的剑术。这一带的冒险者只会猎杀野生动物和笨重的魔物,缺乏与人类对抗的实战经验,你却说是这一带的冒险者教出来的,未免太牵强了。”
“是、是吗?为什么伊米利克大人会这么想?”
“那个回招。”
嘁。
斜身躲闪,一剑斩了回去。好像给他留下了印象。
“那种技巧……要么是在萨哈利亚,要么就是在马尔克斯协约国,战争地带的雇佣兵经常使用。相反,穿着沉重铠甲作战的福林斯蒂亚正规兵根本练不出那种技术,使用这个剑术,要是不轻装上阵就很难做到。”
因为是从伊弗洛斯那里学来的技术,所以那种习惯必然会残留下来。从今以后,即使使用技术,也要仔细考虑。
黑尔萨斯用锐利的目光看着夏尔,继续说道。
“还有,你的本领。”
“咦?”
“真了不起,竟然差点杀了我。”
“不、不,刚才只是侥幸而已。”
“不。”
不行,看来瞒不过去了。
在刚才的战斗中,夏尔成了黑尔萨斯需要注意的人物。
“在那一瞬间,他就看穿了我的剑技,立刻施展出回击技……从之后的动作来看……你最起码也有六阶冒险者的本领。”
“是、是这样吗?”
“你这是谦虚吗?还是……想要蒙混过关?”
“什么?伊米利克大人,才没有那回事。”
糟糕。
这个流程。
夏尔只能联想到,要是这么继续下去,被对手莫名其妙地怀疑,然后突然被杀的结局就很近了。
“西托尔,为什么你来到布拉姆城?你想要什么?”
该怎么解释呢?想要吃的东西之类,或者故乡的村子被毁了,这怎么可能行得通。
只要有一天,不,半天就可以了。
脑筋急转弯的夏尔,找到了临时用的借口。
“是钱。”
“什么?”
面对这个回答,黑尔萨斯的笑容消失了,露出惊讶的表情。
“钱,谁都想要啊。”
“西托尔,我问得很认真,你也要认真回答。”
“我是认真的。”
只能这样强行转移了。
“就算现在赚不到钱,以后也会有大机遇。我就是这么期待的。”
“我不明白。”
“为什么?伊米利克大人,将来总比现在好吧?”
黑尔萨斯用充满焦躁的眼神看着夏尔,他快速地说道。
“为了未来,哪里有必要牺牲现在?有了这个本事,不管是在萨哈利亚还是在马尔克斯,都能找到不错的工作。当个冒险家也好,只要升到六阶那么高的级别,也会有不错的收入。
如果你愿意,成为福林斯蒂亚的正规兵也可以。可是,为什么要成为这种贫穷领主的私人兵呢?你告诉我是为了钱?”
嗯,确实。
仅仅说金钱是理由是行不通的。
西托尔是个小气的男人,也可以说是浑蛋。去城里巡视时,会对路上为数不多的商人谎称勒索钱财。
在贫民窟,他想免费买春一名只需要四枚铜币的少女。而且,就算输给了孩子,也是会为了泄愤而杀了老奶奶的人渣。
也就是说,他平时赚的钱不多。在某种意义上,这个人实在太不协调了,不能说出一个男子汉的梦想是靠剑术争取上去的。
那么,该如何解释呢?
“那是因为……这里好像有很好的机会。”
“哦?”
“话说回来,伊米利克大人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呢?有那么好的剑术,应该可以在任何地方谋生吧?”
这里也是机会。夏尔在蒙混过关的同时,也在确认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我的事情怎样都无所谓。”
“那可不行,伊米利克大人是上头的人吧?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嘿嘿。”
夏尔尽量用下流的语气说话,甚至还露出谄媚的笑容。不仅如此,即使在沙发上,夏尔也会故意让自己的手脚伸展开来,弯曲背脊,表现出放松的样子。
刚才还很客气地说着话,现在却故意改变了态度。也就是说,这是为了让黑尔萨斯感觉到这是真正的西托尔,这是真心话。
到现在为止一直想蒙混过关。那个被察觉了,所以从现在开始,夏尔将要扮演了卑鄙下贱、狡猾、贪婪的西托尔。
“别多管闲事。”
“这可不行,这关系到我的钱和性命……”
在这里,夏尔说出了刚才得出的推测。
“……应该很快就会有一场大事件吧?”
“你听谁说的?”
黑尔萨斯的视线变得严厉起来。
“谁也没问过,一看就知道了。伯爵这么拼命的聚集兵力,到底想干什么?明明临时征召的士兵都很弱,却总是那样以让人害怕的手段统治……这在正式上场时能派上多大的用场呢?嗯,不管怎么想,这都不是能够长久使用的用法。”
“原来如此。”
黑尔萨斯那双眼睛,锐利地射向夏尔。
“不仅是剑术,还有智慧,是吗?和那些只顾眼前、什么都不考虑的农民不一样,你这个人看起来很麻烦啊。”
“多谢您的称赞。”
虽然夏尔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但内心却很紧张。如果黑尔萨斯动了杀意,夏尔就没救了。首先,连武器都没有,没有胜算。
这个房间只有一扇小窗户……如果在自己抛弃肉体,变成鸟飞起来之前被抓住的话。即使躲开了,还是会有火球飞过来的危机。
“但是,如果要开战的话……你有什么可以赚大钱的手段吗?以一个普通士兵的身份,又能做些什么呢?”
“嗯,只是立了功,讨个好处而已吧?如果能拿到将领的首级,至少也能当上骑士吧。”
“你想当骑士吗?可是他们会要求你表现出符合身份的态度。”
嗯,挺难的。
因为是根据临时想到的随便说说,所以渐渐失去了逻辑的整合性。
“打个比方吧。伊米利克大人,因为是战争,所以总会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嗯……你喜欢战争吗?”
“那还用说。不是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情吗?抢劫、纵火、杀人、强奸,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光是这样就很有趣了。”
于是,黑尔萨斯不快地皱起了眉头。
“不纯洁。”
“是吗?”
“尽管你觉得自己做了坏事,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挥剑,真是肮脏至极啊。”
“嗯,会这样吗?”
咦?偏偏被放火杀人的黑尔萨斯说教。夏尔快要弄不清哪个才是外道了。
但是,那么,黑尔萨斯不认为自身在做坏事,却在不停地杀人?
“可是,伊米利克大人又是如何呢?那么轻易地就把人类杀了……不会觉得不妥吗?”
“我不这么认为。不,应该说我只做了好事。”
黑尔萨斯面带微笑,干脆地断言道。
“好事?”
“不过,仅限于用剑杀人的情况。”
说完,黑尔萨斯从椅子上站起来,凝视着小窗户的另一边。能看到的只有毫无生气的绿色森林,以及与火山口一样的盆地边缘相连的红色岩山。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出身在豪族。”
他仿佛仰望着遥远、遥远的沙漠之国,继续说道。
“萨哈利亚人的战争是什么样子,你应该很清楚吧。输了就全部杀光。”
“是、是的。”
“生于那个地方的我也是个憧憬剑士的普通孩子。”
既然如此。
像是在部落冲突中失去了家人之类的吗?
“和哪里发生了战争?是瓦迪拉姆王国吗?还是红血盟一带?”
“都不是……是同族内部的骨肉相残。”
这一定是一场残酷的战斗。
重视血亲的萨哈利亚人的内讧,光是想象就令人毛骨悚然。
“我有个年龄相差很大的哥哥,他是个了不起的剑士。”
“难道……”
“有一天,我们突然受到了袭击。哥哥用一把剑打倒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他叫我快逃,但我的视线离不开他。”
黑尔萨斯在微笑。
但是,从他那看似平静的表情中,夏尔隐约感到了一丝危险。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太美了。比起可能会被杀的恐惧……说实话,我更想看。但最终,数量上的箭雨射向了哥哥。”
“那么,是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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