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失算(1 / 2)
夫妻两心神不宁地用过饭,杨夙回书房闷了一晚上,次日着人送了封书信去承恩公府。
等过了几日,好不容易候到休沐,杨夙一回府就寻了孙氏来,问道:“你与护国公府上的老夫人素日有无往来?”
孙氏愣了一下,面露难色。
她原与杨夙均是金陵人士,杨夙取了进士之后,两人方才进的京,与护国公府这般世居皇城的功勋世家少有交集,平日里便是三节两寿也不见得会互相走访。
杨夙见了她的神色,也猜到了几分,他不禁面露薄愠。
自己这个妻子一向是最醒目不过的,怎么这次如此不晓事。他只好点破道:“我昨日在宫中遇到了护国公府的周延之,他比妙芳只大两岁,虽是身上没有一官半职,说话做事却稳重得很,你看看能不能跟护国公府的老夫人搭上关系,让妙芳同他见一见。”
孙氏脱口而出,“前日在徽园才遇上了护国公府的女眷,怕是恰好被他们府上的姑娘家碰上妙芳与世子相看。”
杨夙惊诧至极,失声道:“怎么会这么巧!”
孙氏的脸涨得通红,只好将本来待要瞒下的事情与杨夙细说了。
徽园中相看的事情成与不成,虽然不为她所控,但是在见面过程中被其他人撞破,却说得上是她这个做安排的母亲失职了。
杨夙忍着恼意听完了孙氏的话,多年的养气功夫似乎白练了,几乎要抛开斯文的外壳破口大骂。他指着孙氏的鼻子,咬牙道:“你,你啊!”
孙氏满面通红,垂着头任由他斥责。
杨夙平复了下呼吸,好容易才忍住了继续骂人的冲动,吩咐道:“这几****将熟悉的适龄未婚男子列个单子给我,咱们好好给两个女儿挑好夫婿。”
居然这么急!
孙氏惊讶地抬头看着他。
杨夙几乎又想骂人了,他怒道:“你以为我想管这些吗?张奉直前些日子给我来了书信,说要给他的次子求娶我们家妙芳,我哪里敢将女儿嫁与张浚!那厮整天围着皇帝转,唯恐别人不晓得他有多想做拥君之臣,若是与他结了亲,这不是在我身上贴了张‘帝党’的纸吗?不赶紧将女儿都定了人家,我怎么好回绝他!”
窗外,杨妙芳捂着嘴,震惊地听着屋里父亲怒气冲冲地训斥母亲。她左手还紧紧攥着两本书,本来是想将这难得的孤本偷偷送进来,讨父亲一个夸赞。她咬着唇小心得退了出去,门口看守的婆子见她才进去又出来,却不敢多问,目送她带着候在门口的丫头们匆匆远去了。
转眼到了清明,周延之得了假,提前给几户人家下帖子,邀了诸人一同去郊外踏青打马球。
许芸收到许近泽的知会,在家里发起了小脾气。
“喊上我做什么,又不熟,就是个给她们凑数的。”
她不敢当着母亲的面抱怨,只好私下里同关系亲密的二哥许近庭嘀嘀咕咕。
许近庭准备替妹妹出头,“你不想去就不要去好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要是不好意思,我替你去与大哥说。”
他说着就要起身去寻许近泽。
许芸连忙将他拦了下来,“你急什么,见风就是雨的。”
许近庭莫名其妙。
“我也没说不想去,就是觉得有点不得劲。”许芸瘪着嘴将元宵夜去仁和酒楼的事情与许近庭说了,又道:“以前你们喊他出门,跟要了他的命一般,如今人家一叫,他颠颠地就答应了,还把我推出去做脸。”
许近庭却不觉得有什么,只当时长兄新交了朋友,一同出去玩而已,他笑话许芸“想得多”。
许芸十分着恼,跺着脚道:“你晓得什么!若不是那天我听到娘同祖母在说大哥的婚事,我也不会想这些!”
许近庭愕然,“娘亲与祖母要给大哥说亲?他们怎么会当着你的面说这些?”他若有所思,不一会儿就露出了一个坏笑,“好你个芸娘,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还学会包打听了。”
许芸“哎呀”了一声,红霞飞上了双颊,道:“你胡说什么,我在里间睡着了,她们一时不察,才说起来的,关我什么事。”
许近庭却不放过她,“快说说你听到什么了?祖母她们要给哥哥说哪一家姑娘,漂不漂亮,是活泼还是娴静?按大哥那个性子,若娶一个闷葫芦进来,一天到晚都可以不说十句话。”
许芸啐了他一口,“你才是包打听,你个碎嘴公!”
许近庭不以为然,“你知道什么,等大哥娶了亲,接下来就是我了,婚姻大事是要管一辈子的!我可不想像定国公一样娶个河东狮,好不容易下了朝,回家还要斗智斗勇,那这辈子还有什么有意思。”纠缠着许芸不放。
许芸只好把偷听到的都说了。
许近庭脸色渐渐凝重起来,“那照你这么说,娘亲想为大哥说护国公家的姑娘?”
许芸撇了撇嘴,道:“最近娘带着大哥见过的,也就她比较像……”
“你不喜欢她吗?”
许芸欲言又止,“倒也……不是不喜欢,就是觉得怪怪的。”
许近庭看她不以为然的样子,认真地道:“芸娘,这个时候,你不该如此态度才是?”
“那我该如何?”许芸不解。
“大人给我们说亲,只会考虑对方的门户品行,再多的,也没办法去知晓了,可是你不同,你与那些姑娘年纪相当,又都是女孩儿,接触起来更为容易,她们能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却怎么能瞒得过你的眼睛呢?大哥说亲,你不但不想着去帮他把把关,反而还想躲得远远的,你对得起大哥平日里待你的好吗?”他踏踏实实地讲起道理来,“况且没有周秦,也有孙秦李秦,总归大哥是要娶亲的,咱们能做的,不过是让大哥尽可能地娶个好姑娘而已。”
他这话一说,许芸顿时觉得自己身上责任重大起来,有一种自己是在做正经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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