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一章 若素不相识该有多好(1 / 2)
“微臣定竭尽全力。”太医们战战兢兢地应下。
见此,孟慕晴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她又问了问有何方法能缓解病状,太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去煎药吧。”能控制心瘾虽治标不治本,但对侯姐姐而言,亦是一种帮助。
太医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无人胆敢在里边过多逗留,唯恐五皇妃会改变心意,再次问责。
“这五皇妃好强的气势。”下楼后,三人不由感慨万分。
原以为五皇妃出身寒门,乃商人之女,与宫中贵人没得比,没想到啊,这发起脾气来,竟不妨多让。
“真不知道五皇子他是否晓得五皇妃这性子。”年轻的御医怨念十足地嘀咕。
“行了,这些话你最好烂在肚子里,普天之下谁人不知,五皇子宠爱五皇妃都快把人宠上了天?叫旁人听到此话,有你好果子吃的。”在宫中过了半生的老太医冷声训斥,“少在这儿嘀嘀咕咕的,你们去抓药,老夫来亲手煎药,务必不能再叫旁人钻了空子去。”
若不然,别说是保下乌纱帽,盛怒下,五皇妃指不定连他们的命也一并给要了。
人去楼空的厢房再度恢复了寂静。
孟慕晴缓缓坐在床沿,神色复杂地看着那瘦得几乎不成人形的女子。
愧疚吗?因为她执意断绝关系,不曾来探望过她几回。
是,她是愧疚,是自责,她恨不得时光能重来,给她一个机会,在一切还没发生前,及时阻止下这件事。
“夫人,”清讫不忍见她这般内疚,稳步进屋后,低声说,“侯雨姵与奸人联手,如今落得这步田地,实属她咎由自取,您不用为他人的过错自责。”
“我是恨侯姐姐做过的种种,可我没想过要她的命!”即便她再恼,再恨,都未动过一分杀心,“我答应过侯夫人,要把侯姐姐安然无恙的交还与她。”
侯姐姐若一直无法康复,她曾经的誓言,就要落空了。
“清儿,你记得侯姐姐过去的样子吗?”孟慕晴双眼泛红地问道,“她出门总爱穿得明艳,画上最美的妆容,走到哪儿,莫不是引得无数才子惊艳万分。”
她恍惚地喃喃着,像是记起了在苏州时,那段虽屡有波澜,却又格外美好、安逸的岁月。
清讫缄默不语,她不懂,自幼作为主子身边的影子,她知道的是舍身为主,任何试图想伤害主子的人,是朋友也好,是亲人也罢,皆是她刀刃所向之处。
“我没能护好她。”害她落入今日的境地,她虽无心,却何尝不是帮凶?
孟慕晴幽幽叹了口气:“清儿,我想求母妃网开一面,赦侯姐姐无罪,等她康复后,助她离开这个伤心地。”
清讫秀眉一拧,不太赞同。
“夫人,妇人之仁会害了您的。”
“她已经变成这副样子,纵然活着,又能再掀起什么风浪?”便当她心软吧,孟慕晴只觉疲惫,“我只想任性这么一回。”
“若这是夫人的决定,属下只能同意。”想来派些人手在暗中监视,这侯雨姵应不足为惧。
这时的她们丝毫不知,今日的决定为日后埋下了怎样可怕的祸端,此乃后话。
亲手喂完药,二人方才离开太医院,在太医院外,孟慕晴唤小白现身,于一无人的角落追问他,为何不曾发现有人做手脚一事。
小白推说对方下手太过隐秘,以至他一时不查,让对方得逞。
“此乃属下失职,请夫人降罪。”小白没有辩解过一句,径直揽下了罪责。
孟慕晴抿了抿唇,沉声说:“调查半生逍遥是谁人下的,将证据搜罗好。”
这事与高湛脱不了干系,若能找出证据,不论是认证或是物证,早晚有一天,能排得上用场。
侯姐姐受过的罪,皆是由他所害,想必上次助他偷天换日,破坏大婚,亦是他口吐莲花迷惑了心神。
他必须得要为此付出代价!
孟慕晴深知,大阳眼下局势不明,边关又或有战火,纵然她掌握了证据,在这节骨眼上,也不是揭露的绝佳时机。
若能在高尘立下军功,凯旋归来的时候,将此案捅到圣上跟前,兴许能一举拉高湛落马,使圣上重罚他。
如此一来,既能为侯姐姐讨个公道,又能重创高湛,一箭双雕!
“此事暂时不要惊动五皇子。”她不想害他分心。
小白躬身应下:“谨遵夫人之命。”
孟慕晴点点头,回身望了眼那座精美的阁楼。
或许她与侯姐姐不该相识的。
若不识,便不会有现在的反目成仇,更不会换来这悲凉的近况了。
装着满腹的心事,孟慕晴没精打采地来到端贵妃的寝宫。
雕栏玉砌的殿宇笼罩于一片璀璨的暖阳下。
还未进殿,便能听到里边传出的木鱼声。
“主子这一两天一直如此,白日祈福,夜里抄写佛经,连膳食也一并改成了斋菜。”端贵妃身旁的贴身宫女在门外轻声禀报,“后宫好些娘娘想来探望,都被主子拒绝了,便是连皇上夜里到访,主子也不肯现身相见,说是要诚心为五皇子祈福,五皇妃您来了,请多劝劝主子。”
“我省得的。”孟慕晴强挤出一抹笑来,推门进屋。
袅袅檀香从内室的佛堂内飘出,满室祥和、安宁。
清讫识趣地留在宫外,不愿跟随进去叨扰她们二人独处。
孟慕晴拨开珠帘,一眼便看见了跪在观音像前,一身清雅长裙,一边拨弄佛珠,一边敲打木鱼的端贵妃。
子在外,母担忧啊。
她暗暗感叹道,提了提裙摆,在端贵妃身边的蒲团上诚心跪下,为高尘祷告。
“你来了?”端贵妃默念完一遍心经,便停了手上的动作,幽幽睁开眼,看向她。
“是,慕晴扶您起来。”孟慕晴乖巧地搀扶着端贵妃,将人扶出佛堂,在寝宫的会客大殿前的软塌上落座,还贴心地提壶倒了杯参茶。
母妃多年受宠,便连宫里的茶水,亦是价值连城的参茶,可见皇上对她有多恩宠。
“尘儿每每率兵离京,本宫总要担惊受怕,怕他在外边吃不饱睡不暖,怕那些贼子会伤了他。”端贵妃接过茶盏,却不喝,只捧在手里,喃喃自语着。
孟慕晴陪坐在一旁,轻声安慰:“母妃,五皇子他武功高深,身边又有诸多将士守护,定能平安回来,您就放心吧,他啊,虽出门在外,可若回来时,见您消瘦了,指不定有多心疼,五皇子他最是在乎母妃你了。”
“是啊,”想到儿子,端贵妃脸上不由浮现了一抹欣慰的笑,“尘儿他从小就赖本宫,小时候虽是奶娘带着,但只要离开本宫身边,他就会哭个不停,就连夜里安寝,也得有本宫陪着,便是皇上他都说宫里皇子公主不少,却没一个像他一样缠着生母的。”
孟慕晴幻想着小小的高尘哇哇啼哭的样子,情不自禁笑出声来:“他小时候还有过这样的一面?”
“可不是?”端贵妃搁下茶盏,拉着她的手细细述说着高尘年幼时的样子。
他几时学会的踉跄走路;
几时学会的念三字经;
几时去的上书房;
事无巨细,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说到动情处,端贵妃不由红了眼圈:“本宫到现在都还记着,当年上书房的夫子问诸位皇子长大以后想做什么,尘儿他说,他要做大将军保家卫国,不让敌人伤害任何一个国民,要为他的父皇打下一片太平盛世。”
清泪顺着面颊无声滑下。
那是骄傲的眼泪,同样也是一个为母者的心疼。
孟慕晴紧紧握住端贵妃的柔荑:“母妃,您别哭了,我们应当为他这份大义自豪。”
“都说母凭子贵,可本宫宁肯他痴傻些,愚笨些,不用时常离京,去那些个危险之处。”端贵妃哽咽道,有些泣不成声,“尘儿他上回去剿匪,回来时没说过一声苦,也喊过一声累,但本宫知道,他身上有好多伤,他总是这样,什么也不肯说,一个人去扛,一个人去受,若他平凡些,也许就不会······不会······”
孟慕晴心酸地闭上眼,这样自私的念头她何尝没有过?她何尝不想高尘能任性一点,学学其他皇子,什么国家大义,什么天下太平,全都抛诸脑后。
可那样就不是他了啊。
她认识的高尘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是个真正的大丈夫!
“母妃,慕晴能理解您的心情,可五皇子他是为国效力,他是坊间人口相传的英雄,是大将军,慕晴以能嫁他为妻骄傲,您也应当如此啊。”孟慕晴重重拍了拍端贵妃的手背,眼泛热泪的说道。
“这些理本宫都明白。”端贵妃摁下泪意,抬手拭去面上的泪痕,“本宫是越活越回去了,竟要慕晴你来安慰。”
“母妃说的哪里话?”孟慕晴破涕为笑,“能和母妃说些体己话,是慕晴的福气,您也别胡思乱想了,得好好把自个儿照顾好,这样,五皇子在前线战场,也能安心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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