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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故意忘却那些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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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来盐海上大学,云嫣才第一次走进妈妈的世界。

这是个市内已经很少见的四合院,八间正房,六间东厢、六间西厢,大门西边还有两间倒厦。

院子里有一小片荷塘,荷叶下养着一些锦鲤。

这家男主人的父母也住这个院子里,爷爷是老红军,奶奶是留过洋的老牌服装设计师。

两位老人都非常健康爽朗,喜欢云嫣胜过他们的孙子。

他们的孙子是一对双胞胎,高大帅气的两个男孩。

他们比云嫣小一个月,也刚参加完高考,弟弟考入京城的政法大学法律系。

哥哥考砸了,原可以上一般本科,但他宁愿在家复习,也不愿意去报到。

兄弟两个眉目酷似,但是一个白皙秀气健谈幽默,另一个黝黑健壮温顺沉静。

云嫣很快就感受到,妈妈把这两兄弟当成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他们是她的全部世界。

云嫣原以为妈妈是个缺乏母爱的女人,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妈妈的母爱严重泛滥。

云嫣以为自己会嫉妒那兄弟俩,会恨他们夺走属于自己的母爱。

后来,她发现自己无法恨他们,岂止是不恨,还很快与他们打成一片,像几辈子的旧相识一样彼此嗅味相投。

她甚至悄悄地喜欢上了那个白净开朗的叫允静的“大弟弟”。

在十八岁的云嫣看来,允静和允默,相像的眉眼传达的神采是如此的不同!允静的举手投足之间,都蕴含着男性魅力。

云嫣喜欢跟允静待在一起。

哪怕是不说话,对着两个方向在那里各看各的书,她也愿意感受空气中允静的气味儿,以及他的每一个动作带给她的内心震撼。

她也喜欢与他斗嘴,喜欢他斗不过她时的那些小动作。

他的白皙修长的手总是热乎乎的,有一次抓住她的手腕,使她重心失衡,于是被他抱个满怀。

她脸红心跳地忙挣脱出去,他却满不在乎地坏笑着举起她的发夹,起哄:“披头发、梅超风!披头发、梅超风!”

云嫣从小都是短头发,上高中后才留了长发,想到大学去做一个长发淑女。

她一直不会打理头发,只以发夹别住额前的碎发了事。

因此,当允静摘掉她的发夹,使她浓发散乱时,她格外地羞窘,跑回妈妈房间躲起来,整整大半天都没出来。

那时,每天下午兄弟俩都出去找人打篮球,或者踢足球。

云嫣看他们出去了,溜进他们的房间里,寻找自己的发夹。

兄弟俩的房间在东厢房,两间打通,空间很大,整个一面南墙都是书架,整齐地摆满了书。

北墙放置着两个人的床铺,床是双层,允静睡上铺。

云嫣知道,允静略有点洁癖,不喜欢别人躺他的床。

允默就不同,一点儿小毛病、小动作都没有。他整个脑子里装的都是他的书、他的足球、篮球、网球或者其他什么球。

两兄弟都很会唱歌,墙上挂着允静的吉他,以及允默的笛子。

云嫣在抽屉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发夹,她爬到上铺,在枕头底下摸到了一本薄薄的小书。

开始她以为是允静的日记本,结果不是,是一本训练观察和推理能力的书,她好奇地看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她睡着了。

是妈妈过来推醒了她。她忙起身把床单枕头整理好了,跑回妈妈的房间。

大热天的,妈妈在给兄弟俩打毛裤。那么两个大个子,用最细的纯毛开司米,要打多久啊?

妈妈给云嫣准备了好几瓣西瓜,云嫣一边吃着一边听妈妈说话。

妈妈的嘴里就没别的话,都是那兄弟俩小时候的故事。

云嫣吃完了西瓜,洗了手,对着镜子梳头。

妈妈放下毛活,走过来,帮她梳辫子,梳着梳着,妈妈居然拧起鼻子,抹起眼泪。

云嫣回身瞪着大眼,说:“妈,你怎么了?”

这一问,了不得了,妈妈抱住她哭起来。

过了一会儿,妈妈说:“燕儿,妈对不起你,从小你才吃了一个月的奶,妈就走了。”

云嫣拿了毛巾给妈妈,看着她慢慢收了泪,才说:“妈,我知道,你是有原因的。我长大了,你讲给我啊。大姨说必须得你告诉我。”

“燕儿,你是个好孩子,将来得孝敬你大姨,她把你养这么大,把你当亲闺女疼。”

云嫣替妈妈擦泪,说:“妈,我长大了,知道你肯定有你的苦衷。我想知道这都是为什么,想知道我爸爸是怎么死的。”

云淑贞抱住女儿泣不成声。

过了一会儿,她从口袋里拿出发夹,为女儿夹在头上,说:“燕儿,明天你就走吧。别跟静儿、默儿在一块儿玩儿了。”

十八岁的云嫣觉得自己太单薄了,简直承受不了这样沉重的过去。她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她的姐姐和哥哥在一天中失去父母双亲,当时姐姐未满八岁,哥哥只有三周岁。

他们先是跟着爷爷奶奶过,后来两位老人先后去世了,他们又跟着舅舅生活。

姐姐小小年纪就辍学务农了,为了独立供养弟弟上学,她19岁出嫁,嫁给了一个35岁的男人。

云嫣踏上了寻亲路。

她乘坐的列车早晨到站。她买的硬座,一晚上几乎未合眼,反复想着家人的遭遇,几次忍不住掉泪。

这引起邻座大娘大姐的注意,她们百般安慰她,让她把心里的难事说出来。她没有说,她想把倾诉和宣泄都留给姐姐和哥哥。

东北的夏天,很早就亮天了。

她伏在车窗上,贪婪地看着这片黑土地,看着望不到边的玉米地。

她感觉这些事物如此的亲切,仿佛她就生长在这里,从未离开。事实上她是第一次看到这片土地。

她下车的车站很小,她还没走出车站,就看见了姐姐。姐姐举着个硬纸板牌子,她一眼就看见了。姐姐长得很象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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