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气派父子（三）（1 / 2）

大气派原配夫人姓廖，生了好几位公子、千金，胜利后她随他从云南回故里时，在湘北某地，人多船挤，掉进江里淹死了，别的子女分散在各地，让告无从送达，只有这次同行返回我省的儿子南山，四川籍的儿媳，以及孙子、孙女，草草为她料理了丧事，安葬在异地。

廖夫人逝世周年前夕，大气派思忆情深，带着儿子南山和孙子一起到北门城外月潭庵，准备为她作道场，以超度亡魂。

这月潭庵是廖夫人往年常去烧香的地方，不时捐献些灯油、布幔、香火随喜，和庵里的主持老尼妙慧很熟。

日本鬼子来时，进城之前便闯入这月潭庵，把妙慧师父和六七个小尼姑一起抓到后进禅院，要强奸。妙慧和小尼姑们都会一点武功，愤而反抗，结果妙慧被打死，小尼姑只跑掉两个，其他都被日本鬼子用一根根木楔子戳进下体，钉到了大殿墙上……

现在是那两个死里逃生名叫广明、广净的小尼姑回来料理庵务，而庵里的殿堂院舍全都倒倒塌塌、破破烂烂，几乎没人上门烧香，景况十分萧条凄惨。

大气派祖孙三人来了。一看一问，为廖夫人打醮的事一时是绝不可能了。但大气派却另启契机，当即打发儿子孙子先回家，他亲自直接去进行另一件事。

两个小尼姑过去都认识廖夫人，对贤良淑静的廖夫人印象都很好，随之也曾见过车先生。如今大难重逢，车先生特地来看她们，交谈起来，甚感亲切。加之他以办道的口齿才能，表述了自己的至诚至笃的热忱，悲天悯人的襟怀，不顾一切的气魄，以及“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舍我精神和不达目的永不休止的坚定决心，使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这件事是： 为了恢复庵堂、振兴香火，请小尼姑广净随他去车府，作为继室或是义妹；另一小尼姑广明留在庵内，由他负责全力奔走，到全城绅商军政各界，普求众生，广赐施舍，造缘簿，募义捐，一定把月潭庵修建得比原来更加华美，更加壮观。

我佛如来当年为了光大佛法，曾经舍身饲虎，小广净为了重建庵堂，也就只好这么作出牺牲。不过她也提出了几个条件：一可以脱道衫穿俗服，但不蓄发；二可以随众饮食，但不进荤腥；三，不随车先生外出交际；四，不给车先生生孩子。

这些条件大气派全答应了。小广净虽才二十三岁，而大气派已年近花甲，儿孙满堂，不生孩子正好，少麻烦，还可永葆她的青春美。不外出作交际，最合孤意，老夫少妻，怕的就是她脚步跑溜了，想管也管不住。不吃荤腥，少破费，也是眼下财力所求之不得。

至于第一条，看那小广净尽管常年只穿一身深色衣裤，戴一顶黑布小帽，却无损于她那俊秀的脸庞，婀娜的体态，娇羞的情韵，从朴素中更显出妩媚来。

她不出门，不见客。按对门邻居朱大嫂的叙说，偶尔有个送米、卖柴的人到车家去，见了她，没有不发呆发愣，疑惑自己是不是做梦进了蓬莱岛，碰上了天仙？

大气派自然是艳福不浅，但也逃不脱好景不长的天道。不到两年，他经手筹募重建月潭庵的资金还没收齐，尚未考虑破土动工之时，本县教育科科长戴劳屿来到车府卜金钱卦，三句话说得他家陡转急变。

戴劳屿，大家常把他叫成了戴老迂，论亲戚是大气派的表妹婿，关系非同一般。他身为教育科长，又确实是天津南开大学毕业生，平时儒雅成习，不苟言笑，做官也算清廉勤政，可在他的制服上衣口袋里，却整天丁零当啷装着五枚开元通宝的铜钱儿。他用这铜钱卜金钱卦，比主持教育科工作更使他享有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