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花香月影小径（二）（1 / 2）

展老先生得子较迟，遗有一子一女。女名墨涓，是姐；子名墨浩，是弟。

墨浩小时患过天花，脸上留有几点细白麻子。展老先生认为这是“玉盘承露”之相，当大富贵。

墨浩早在沛阳师范读书时，即与一李氏同学恋爱，展老先生看那女子面目鄙陋，骨格凡庸，不足与墨浩匹偶，故不同意这一婚姻。

女儿墨涓生得娴静娟秀，展老先生视同掌上明珠，经他亲自挑拣，在众多求婚者中为她觅了一位东床佳婿；姓吴名琦升，字凰松。

根据展老先生的相学，人之面型可分为六类， 上三类为“同、田、目”下三类为“甲由申”。而他认为吴凰松那长方大脸，浑如“同”字，以形定型，乃面型中最佳者，属上三类之首。加之吴凰松下颌突出，极似东汉名将定远侯班超那“燕颌”可见其将来定然“飞而食肉”，位至万里侯。

在早经拟就的遗嘱中，展老先生把小巷老宅划作两份，由墨涓、墨浩分别执业。这在当时颇为出格，女子正式继承产业民间尚不多见。遗嘱略有透露，老先生便一再对老妻说有此一子一婿，我展家不难光大门第。这不是一己心愿，而是“麻衣神相”所决定。

抗战期间，墨涓、墨浩都跑在大后方。墨涓于上海内迁某会计学校毕业后，曾就职于某银行；光复后回沛市，受聘于沛华钱庄主持账务。解放后，在中国建设银行本市分行工作。

吴凰松原籍距沛市一百多公里的临县，家庭是地主，某大学财经系毕业，但他宁可闲居岳家守着老婆也不肯去谋职业。万里雄飞之才岂可岌岌于衣食而受制于他辈哉！1949年后形势逼人，反对好逸恶劳，提出不劳动者不得食，他才只好低从屈就，随几个熟人一起，经过财政局的一个短训班学习，在一个税务所里任会计。

工作虽繁不重，完全可以胜任，只是工资太少，不够他用。过去说是赋闲，但家里父母拥有千亩良田，只他这一个宝贝儿子，所需费用，源源而来，比在钱庄、银行存款还方便。

他与墨涓伉俪情笃，墨涓爱吃水果，他便让家中四时新鲜水果不断。而墨涓婚后生了一子三女，身体渐见亏弱，也就随之有些倦慵，吃起水果，总是由他洗涤、去皮。常常是她斜倚床侧，他将洗净、剥好、削好的梨子、香蕉、苹果之类，用指头掐着果儿的蒂柄，一口一口往她嘴里递。

他们哪里知道，他们夫妇这么一来，可使得弟弟墨浩为难了。——墨浩没有顾及父亲生前的执意反对，到底和貌相不好的同学李欣慧结婚了，解放后同在一家小学里当教师。李欣慧对姐姐、姐夫的经济宽裕，虽也羡慕，并不强烈，大感不快的是墨浩对她没有吴凰松对墨涓那么善于体贴，那么懂得怜爱；

“瞧涓姐多有福气，不知是几世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