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道因果(中)(1 / 2)
住的房子是一正一厢,厢屋做他夫妇内室,正屋让孩子们住。他把写字台往内室门口横着一放,整天伏在上面,手刻钢板,却耳听四面、眼观八方,连一只苍蝇飞进内室,也逃不过他的监视。
这下他算是比较安心了。
并且和那另一名丁霖老师不同,丁霖实是Z成了Y派, 确实有些委屈;而他——朱君佩九,他的过去我不了解,五七年,他写了些什么黑板报,发了些什么谬论,放了些什么毒,射了些什么暗箭,作了哪些诬蔑、攻击,我不敢妄加揣度,但从他来到小巷后,仅我所见所闻,要定他也已绰绰有余。过去罚他劳教几年,真不冤枉。
大概是像俗话所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一旦有了一种习性,便不论江山如何改动,沧海变为桑田,桑田变为沧海,他那习性仍然会是老样子。这恐怕也是我们多年来开展思想改造,固不是没有效果,却在某些人身上收效甚微的原因之一吧?
朱君好说“拐话”,已成他的习性。他的拐话,有的是幽默,有的是笑话,有的是讽刺、嘲弄、挖苦,有的则荒诞悖谬,简直是胡说八道!斥之绝对不为过。
他躯体浑圆,却在身上某些见不着处,常常伸出一些棱角,戳人刺人。他走路时一步一顿、一步一落实,却在某些地方,东一腿西一脚,像是在打趑趄。他性情驯善,没甚脾气,笑口常开,却在某些事儿上不冷静、不随和,不客观,不谦虚,不安祥。说他是个“外向”的爽朗人物,他却不喜欢作交友,与人落柔寡合。说他是个“内向”的深沉角色,他偏好倾吐自己肺腑里的东西,且欲吐即吐,不吐不快,吐起来嘴上就没个遮拦。
他自称是曾经经历过“祸从口出”的“惊弓之鸟”,却又不断讲些牵涉是非的话。他深有所感、反复吟哦:“不如意事常八九,能与言人只二三”,并把“只二三”改成了“只一无”。可来到小巷不上三天,便在这巷内找到了这“只一无”的人,把这人作为他高谈阔论或是胡说八道的听者。
他对这“只一无”的听者不是没有要求,要求有三:一、他认为此人不讨厌,二、此人能听懂他的话,三、他说后,此人听后,随说随了,随听随了,不传不传。
被他找着的这“只一无”的听者,是他家对门罗云龙的遗孀方妈妈。
方妈妈的不转不传,不单是嘴紧,更是年老体衰,记忆力差,听后一掉头,便忘却了, 勉强记得的有:
——他在街口住时,给孩子洗尿布,把绳子从街口电线杆上牵到他楼前,一块一块晾晒起来,大大小小,五颜六色,飘飘荡荡。他说这是为了迎接外宾悬挂的万国旗,并朗声念诵郭沫若欢迎柬埔寨西哈努克亲王时的那首诗:“高棉贵宾远道来,全国农牧巧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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